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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连虎高声回应了一句,那问话的村民却突然愣住了,眼睛瞪得铜铃一般,道:“那那那那是……蔺公?!
!”
村人手里的箩筐“哐啷”
一声落在地上,里面的野菜等物翻了一地,他也没功夫在意,跑近了一瞧,那还真是蔺公!
他喜形于色,道:“蔺公!
大恩人你竟又回冼城来了!”
他招呼道,“虎子,你别怠慢了蔺公啊!
直接带人家去村长家歇着!
俺去把乡亲们全都叫出来!”
这人衣着简陋,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额上的汗水和黝黑的皮肤汇聚成一副朴素而热情的画面。
他说完了话,来不及等孙连虎的应答,便高声叫嚷着一溜烟地跑没了,路上还不小心踩了脚自己落在地上的野菜,摔了一跤,又龇牙咧嘴的跑了起来。
“蔺公”
、“恩人”
这些词汇很快从村子的家家户户里传了出来,一直到远方的田垄、溪边、河岸……
乌泱泱的人头从各个地方窜了出来,混乱而有序地向着村口涌动,不一会儿就把村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了。
沐九如被这景象吓了一跳,小声地道:“是有些热情……这是全村都出动了么?”
孙连虎就是从这村里出来的人,他理所当然,甚至十分自豪地道:“那可不,没有蔺公就没有今日的俺们!
必须得全村都来!
正君别担心,乡亲们都是有分寸的,绝不会挤着你们!”
人群最前面的几个南星村村民确实没靠得太近,大伙自发地离远了一段距离,怕惊着马儿,也怕冒犯了恩人。
只是人人都在七嘴八舌地向蔺南星打招呼,各个都和孙连虎一般声如洪钟:
“蔺公,你又回冼城了吗?以后要在冼城留下吗?”
“恩人,您越发得魁梧了,当真神人也!”
“蔺公,您来俺家坐会儿,您之前在俺家杀了十几个夷贼,您还记得不!
俺家菜花儿还是您救下的!
屋子本来都被烧成灰了,但军爷们又帮忙咱们重建了,现在住着可宽敞舒适了,您来俺家,俺们全村一起招待您!”
“蔺公,您来俺家住,俺这就把主卧收拾出来,在床上铺好俺们村里最好的凉席!”
“恩人,俺回头就杀两只鸡给您送来!”
“蔺公,看俺家的小豆子,您从夷贼手里救下他的时候,还亲手抱了他一下,您看他如今长得越发壮实,长大了定能和蔺公您一样神勇!”
“恩人,恩人,蔺公公,谢谢您救了小豆子!
小豆子以后要和蔺公一样成为大英雄!”
几十个人一齐说话,把耳聪目明的蔺南星听得晕头转向,脑瓜子嗡嗡,还有这热情洋溢的架势也弄得有他些发懵。
此前南夷之战大胜回城的时候,他和耿信达伤得都重,没一个是清醒的,只在后来听耿角说起过,当时全城的人都给他们跪地祈福了好几夜。
后头离开冼城回京的时候,耿信达依然在半死不活地昏睡着,耿角留守在冼城,蔺南星则是带着傅逸丹,两个监军宦官一同随着回京的其他兵士骑于马上,行在队伍的最前。
那日天上的大雪鹅毛般纷飞,满城都是焦土与废墟,沿途送行的百姓们跪成一片。
蔺南星手持天子钦赐的八尺假节,透过节上晃动的红色旄羽,依稀可见一个接一个低垂的头颅,以及民众脸上垂下下的莹莹泪光,与满天飘洒的清寂雪花。
压抑不舍的哭声直到蔺南星离开离开城门,都能远远听见。
那在蔺南星的记忆里,已是极为拥戴和敬重的情景了。
可每每想起时,他心头更多的是沉闷与肃穆。
因此他哪怕听孙连虎说了村人们很欢迎他,也从未想过会遇上如此喧腾热闹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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