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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陆机想到今日在赵王府遇到崔意之事,眉头蹙起,关于崔意之父的事情他还是知晓一些。
当年杨骏被夷三族后,贾后彻底肃清了杨骏党羽,其中就包括杨骏的得力门生崔宇,他作为大都督府的幕僚,自然难以逃脱,终是获罪下狱,不过几个月前从狱中传来噩耗,说崔宇已经病死狱中。
那段时间崔意却在洛阳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人说崔意是带着父亲的尸首回清河老家下葬了,也有人说看见崔意当时去了赵王府数日未出,众说纷纭,不知真假。
但今日陆机却越发觉出崔意与赵王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连他们的话语间都透露着些许诡异。
“士瑶,你近日可有见过崔意?”
陆机轻声问道。
陆玩思量片刻,答道:“上次去张司空府上时,倒是碰到过一次,但是他只是稍坐坐便提早离开了,似乎有事在身。”
“崔意是个性格深沉的人,偶尔表现的放荡不羁,无非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我最不喜他的行事作风,就连郗遐都比他活的坦荡。”
陆机停顿一下,瞥向陆玩,叮嘱道:“士瑶,你往后离他远一些,此人极善伪装,不可深信。”
“士瑶明白。”
陆玩垂首回道。
然后又闲聊了一些裴家的事情,话语中多是对裴宪的赞赏,以及对裴楷病重的惋惜,过了大约两刻钟,陆机便让他先行回去歇息了。
雨声渐小,陆玩回到房内,案旁一盏雁鱼灯微微发着亮,南絮站立一侧,双目盯着那幅墨竹图,微微笑问:“士瑶小郎君,这幅墨竹图要不要悬挂起来?”
“多嘴。”
陆玩偏头嗔道,然后摆了摆手,命他退下。
南絮转身退出,在掩门之际还偷偷朝里面瞧了瞧,陆玩仍旧在注视着那幅图,似笑非笑,与昨夜一般模样。
南絮心道:雨轻小娘子好几日都没来陆府了,连他都有些想念了,不知士瑶小郎君心里感觉如何呢?室内静谧,陆玩跪坐案前,拿出那本书册,慢慢翻开一页,手指触到角落里那一行小字,清澈的眸子闪着亮光,舒眉浅笑着,如春日阳光般直化进人的心底,他眼前恍若浮现出之前的一些场景片段——“士瑶哥哥,为何我总是画不好呢?”
她扬起小脸娇嗔道。
他摇头不答。
“士瑶哥哥,什么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爬山啊?”
她托着下巴眨着眼睛挨近他,他回头瞪视一眼,她便后退好几步,撅着嘴,扮个包子脸,然后继续努力的把他的书架弄乱,他又气又无奈,随意翻看他的书籍已经成了她每回必做之事,但里面的故意成分却不可估摸。
陆玩此刻只是安静的读着《南华经》,时不时会在边角用细笔写上注释,直至深夜,他才熄灯睡下。
洛阳城西,有一处比较小的食肆,这里以鲜美鱼汤当底的水引饼闻名满城,是吃早饭的最佳之所,远远的两辆牛车陆续朝这里赶来,前面这辆停在食肆门前,从牛车上下来一位华服少年,紧接着一名书童也下了车,这名青衣书童不时整理着偏大的衣衫,然后抿唇笑问:“道幼小郎君,这里的早饭果真好吃吗?”
“凌冬。”
祖涣递过去一个眼色,另一个小厮赶忙进到食肆里去了。
从后面走过来一位蓝袍少年,身边也跟着一名书童,少年伸手拍了拍青衣书童的肩头,低语道:“这家的鱼汤水引饼味道真的不错哪,出城前吃一些,待会儿路上你也不用喊饿了。”
“樊树,其实你家小郎君的胃口很大,可以吃三大碗水引饼呐。”
青衣书童对那少年做了个鬼脸,然后跟着祖涣进入食肆。
樊树忍不住笑出声来,但看少年正盯视着自己,忙敛容垂首。
这名叫樊树的人就是傅畅的书童,身材健硕,是从北地而来,还会些拳脚功夫,傅畅出行大都带着樊树。
食肆内客人很多,虽然只是清晨,但来这里吃鱼汤水引饼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凌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青衣书童挨着祖涣坐下来,傅畅也走过来,撩袍跪坐。
在座的客人中也有一些士族子弟,他们时不时瞥向这边,投来诧异的目光,青衣书童单手支颐望着那些人,浑然不在意,坐在祖涣与傅畅中间,而凌冬和樊树坐在邻近的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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