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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成玖胆战心惊地点了头,大约两年后,他见到了那个举世闻名的少年将军——
燕羽衣。
再后来的后来,他被迫成为了这位将军所效忠的皇帝,看着燕羽衣近乎于折磨自身般地燃烧生命,而澹台成玖自己则立于万人之上的至尊之位,脚底是珠翠镶嵌的玉砖,雕龙舞凤的乌金石板。
他低头再也看不见飞扬的尘土,而朝臣垂着眼皮不敢与皇帝对视,但会卑躬屈膝地仰起脸叫他看清楚。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仅凭一个眼神就知道场面里谁才是主导。
而如今的金殿,澹台成玖坐在龙椅中,群臣满头散发衣衫不整伏跪于地,甚至还有的面庞青一块紫一块,明显是被看守的人揍过。
空气中散发着某种令人厌恶的气息,好像是淬过毒锋利兵刃的味道,又有种压抑的血腥味顺着从殿外散发而来的风狠狠入侵鼻腔。
澹台成玖用力地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宽大衣袖中埋着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他不由得偏头去回看侧后方,崭新的屏风隔着他与萧稚,他看不大清楚萧稚的表情,只有个虚虚的轮廓。
少女坐得很直,一动不动。
忽然。
“铛——”
“珰——铛——”
矗立在宫门外的报时钟楼传来悠远的钟声,原本寂静的场面更鸦雀无声,着重甲的獠面军乘着最后一道钟声,踏着整齐的步伐涌入殿内,金属与地面碰撞,如阴郁已久的雨季传来穿透云霄的雷鸣,兵器的摩擦声像闪电,裹挟着触之即死的意味。
鱼贯而入的尽头,领导这些人的男子却身着天水碧的缎质长衫信步朝着殿中澹台成玖的位置走来。
整个西洲最威严之处,在他面前仿若无人之境,并未将诸臣看在眼里,亦对现如今的皇帝不屑一顾。
澹台成玖的嘴唇下意识地颤动片刻,极度紧张地状态下眨了无数次眼,也不知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严渡便走到了距离他十几阶之内。
同时也站在了群臣之间。
现在还分什么阵营,大家被关在后宫那么久,严渡甚至没有挨个问过他们是否愿意投诚,只是每日都拉出来那么几个不顺眼的杀了解气。
文臣言官本就有谏议百官的指责,起先有那么几个言官甘愿撞柱以死明志,但严渡面都没露,全都是他身边的副将处理。
好像对杀人兴致寥寥,更无什么新帝登基组建势力的想法。
严渡那张与燕羽衣一模一样的脸在澹台成玖面前浮动,他眼中逐渐出现两张面庞,是带着笑意的燕羽衣,不,那是严渡吗?
澹台成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指甲已经完全嵌进掌心中。
他感受到那份异样的湿润,意识到自己好像将自己掐出血了。
獠面军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严渡身后,严渡慢条斯理地坐了进去。
他整个人完全倚靠在椅背中,环顾整个金殿,既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更无掌权的激动。
男人抿唇沉默了许久,手背抵着下颚,指尖轻轻摇晃片刻,掀起眼皮直视龙椅之上的澹台成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泛着冷漠寡淡的光:“陛下今日退位,临死前不想说些什么吗。”
那双眼睛仿佛蒙着一层灰色的雾。
澹台成玖心脏漏跳一拍,甚至没怎么听清她方才说什么,只是即将要陷入他的情绪里,被他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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