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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本帮菜对两个北方人而言过腻,跑堂来收盘子时,贺常君特意交代下头几盘少放糖,然而没用,连肉馅的汤包也一股甜味。
于锦铭酒量浅,半壶微甘的苦酒下肚,人便驼着背,松松垮垮地坐在长板凳,右手专注地转着酒杯玩。
“对了,你先前说要给苏小姐送个礼物。”
贺常君夹菜。
“选好没?”
于锦铭羞赧地笑:“还没,感觉都不够好。”
“从没见过你这模样。”
贺常君也笑,是苦笑。
“偏生是位人妻。”
“我也没想到。”
似有一根针在心上绵密地戳,于锦铭垂着脸,呢喃。
他把玩着杯盏,头顶悬浮着的晕黄的散光透进黯黯的黄酒,手腕一偏斜,掌心大小的陶杯里便荡漾出潋滟的水光,端正过来,缕缕明漪随之消散。
就像苏青瑶的眼睛……于锦铭失神。
他一口气喝干剩余的黄酒,心跳得厉害。
吃完饭出来,夜已深沉,湿热的风不断捶打两人的脸和脖子。
于锦铭面颊微红,走起路来仍是稳稳的,就是嗓子眼不停往上冒着苦味,让他忍不住张开嘴大口吸着暖风里的湿气。
喝了酒,他变得稍显沉闷,一路上两手插兜,不说话。
贺常君喝得少,出来风一吹,大半酒意随风而逝。
他一路留意着于锦铭,生怕他一脚栽坑里,摔死了,自己没法跟他家里人交代。
快走到公寓,于锦铭冷不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处愣了会儿,侧身朝电线杆走去。
他咳嗽了声,扯开领带,心里烧得难受。
贺常君怕他要吐,站在旁边问他要不要水。
于锦铭摇头,扶着电线杆,垂着脸沉寂许久。
再抬头,他侧着脸,冲友人灿烂一笑。
“常君,其实你那三个条件蛮狠的。
当然,我知道你考虑的都对,但——蛮狠的。”
于锦铭的嗓音丝绒般柔软。
“我老是忍不住想,她要是根本不爱我,或者万一因为其他什么考量,没有选我。
那我不能强行带走她,也不能一枪毙了她丈夫,反正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束手就擒,然后这辈子再也不见她……天啊,我想一想,就感觉自己要死了。”
贺常君看在眼里,五味杂陈。
过两日,贺常君上门给谭碧做复查。
他心里仍惦念于锦铭的情况,便借机询问谭碧,苏青瑶会喜欢什么礼物。
谭碧眉毛一挑,道,四少要送?那还是省省吧,她想要什么名贵的玩意,徐先生都能给她买来。
贺常君碰了一鼻子灰,没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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