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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拂衣一声不吭,他手中无剑,便从封锈涯腰间一抽,封锈涯在那顷刻之间愣了一下,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非但反应不过来迅速进入战斗,反倒神思不属,在那人靠近的瞬间,注意到一丝夹杂着血腥味的淡淡清气。
燕拂衣锋利的下颌在他视野中一闪,毫不犹豫地一剑斩落,不回头地斥道:“凝神!”
几颗僵尸的头颅咕噜咕噜滚落地上,封锈涯一哆嗦,被泥泞拉扯的思绪突然间一清。
燕拂衣抽走的,是封锈涯腰间备用的软剑,他连忙抓住自己的剑,昏头昏脑地也与那些僵尸厮杀起来。
可打着打着,还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要把眼睛落在那个人身上。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封锈涯想,简直令人目眩神迷。
他突然感觉有劲风从身后传来,转身又已然不及,封锈涯甚至还没来得及闭上眼,就又被粗暴地一扯,身形还未站稳,便听见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和一声隐忍的闷哼。
燕拂衣竟挡在他身后,粗大的树藤从背部贯穿他的躯体,交错的藤芽甚至仍在蠕动,贪婪而疯狂地撕扯猎物。
随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树藤骤然收缩,封锈涯就眼睁睁看着那藤像变作绳索,钳住燕拂衣的心脏似的,猛将他腾空拉起!
封锈涯瞳孔剧烈收缩,本能嘶喊:“不!”
脚下一蹬便要腾空追去,面部痛苦紧绷的燕拂衣却突然睁开眼,封锈涯对上他的眼睛,被那其中寒冰似的冷静震了一震。
燕拂衣命令的声音都还是稳的:“别动。”
“哈哈哈哈哈,”
刚才那恶魔的声音又响起来,语调滑腻,像是通体斑斓的蛇,“你自身难保,还想救他?”
“你救不完的。”
“还是说,你有另一颗金丹,又想糟蹋千万人的往生,来炼另一个‘小明王阵’?”
封锈涯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燕拂衣在他眼前,被树藤凌空架在粗壮的枝干之间,那巨树似乎因为畅饮了他的血肉,而愈发苍翠欲滴、枝繁叶茂。
燕拂衣炼了小明王阵?
封锈涯已经发现自己总是莫名走神,可他根本控制不住。
那是多么高深的法术,就连师门最高等级的书阁中都只有语焉不详的残卷,他是从哪儿学来的?
若他真是那昆仑燕拂衣,那被师兄多次谈起的,羡慕不已的自创剑法,又该有多出彩……好想亲眼见一见。
“啪嗒。”
封锈涯愣了一下,他在神思飘远时仍傻傻地仰着头,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脸上,用手一擦,指尖都是鲜红。
他又看见燕拂衣的眼睛,尽管受困囹圄,被施加千般苦楚,冷静,包容,如同昆仑山巅被金阳普照的冰雪。
燕拂衣……
悠远而蛊惑的声音似乎直接从他心底响起,轻诵着无法抗拒的怂恿。
“你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去做,他反抗不了。”
“你不是本来就不喜欢他吗,恨吗?嫉妒吗?或者……渴望得到吗?”
“他被挖了仙骨,碎了金丹,柔弱得像个凡人;又将墨襄千万尸骨化作齑粉,与魔何异?你对他做什么,都是他罪有应得……”
与声音响起的,似乎还有无数模糊的画面,封锈涯在顷刻之间,仿佛遍历世人痴心妄想以求的枕上南柯:
那张毋庸置疑的美丽的脸为他隐忍着湿*红;在诛杀“堕魔的妖邪”
后,铺天盖地而来的财宝与赞誉;折磨那个人,逼问出的上古传承……金钱与权力、美色与巅峰,仿佛所有的欲望都能被满足,只要他愿意伸手,去折辱一个已经千疮百孔的魂魄。
封锈涯不懂,他完全没有被诱惑——那画面里没有一件是他真正关心的事,他带着几乎是纯然的笑容上前,期期艾艾的、像个见到偶像的少女那样冲燕拂衣抬头。
“燕师兄,可以、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本命灵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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