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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汤三沸,瓦釜低鸣,窗外竹风簌簌,携来鸟雀明快的啁啾。
沈宜棠不敢惊扰他,等他分好茶,才小声道:“对不起,晏大人,我扰您清净了。”
她看出来了,晏元昭就是来消闲的。
群山相抱,绿竹猗猗,结庐在此坐拥清景,这种风雅属于最高等的富贵。
晏元昭闻着茶香,悠悠道:“你这会儿倒安静了。”
沈宜棠四望,“这听山居是令尊留给您的吗?”
屋子有些年头,应该不是晏元昭建的。
“不错。”
晏元昭难得多解释,“家父少时在山里跟随大儒学习,惯以山水为邻,张琴邀雨,翛然自在。
母亲的私产里有几座山庄别苑,父亲觉得奢华有余,风雅不足,就在落霞山中营建三间陋室,偶尔与我们来小住。”
你管这叫陋室?
屋里案几妆台古朴雅致,皆饰以兰草纹,屋脊上甚至别出心裁立了一只鹤做吻兽,普通百姓住进这种陋室做梦都能笑醒。
沈宜棠忍下讥讽,“徜徉山水之间,当真是一大享受。
可惜,明昌长公主许久不来,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都干结了。”
公主的衣裳样式也旧,但质地华贵,宛然如新。
晏元昭平静道:“家父去世后,母亲就不肯再来了。
我每月末旬休来一趟,算是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沈宜棠托腮看他,“晏驸马要是知道您如此丰神俊朗,人才出众,官声斐然,一定会很欣慰。”
晏元昭凉凉道:“沈娘子,我说过,不喜欢听恭维。”
“哪里是恭维?这是真心话,大实话,咱们大周谁人不晓晏大人嫉恶如仇,公正严明……”
晏元昭递来一盏茶。
是用来堵我嘴的,沈宜棠心道。
她学着闺秀饮茶的样子,举袖啜饮。
品不出好坏,但依旧大赞一通。
晏元昭表情淡淡地听着,忽道:“你的脸怎这样红?”
热的,完全是热的。
炭盆热,茶也热。
沈宜棠细颈微垂,作娇羞样,“因为是郎君煮的茶,饮之即醉。”
“是么?”
晏元昭俯身把炭盆拿开。
沈宜棠觉得他好像又笑了。
晏元昭的笑,总是双唇紧抿,微微上扬,转瞬即逝。
可就是这样快如流星的笑,却格外好看,柔软。
他应该多笑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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