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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虽然内心有所猜测，但真正看到被炸塌一半的房子，阿莱克斯还是心情复杂。

杰森并没有提前离开，他正拉着伊芙跟在阿莱克斯后面。

前两天伊芙格外喜欢的那棵挂着秋千的树已经在炮火中被击中，整棵树拦腰断成两截，树冠直接透过窗户倒进伊芙的房间，缠着花朵的秋千摔在墙壁上裂成了几块木板。

这已经是整栋房屋留存比较完整的一半，另一半已经干脆塌成了废墟，就连通往二楼的楼梯也完全没办法用了。

阿莱克斯倒是没什么特殊情绪，毕竟这里只是用黑面具的钱买下的，他和伊芙也没来得及往这里投注很多感情和时间，就算是毁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不过即使自己不觉得遗憾，也不代表伊芙不会遗憾，阿莱克斯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女儿。

八岁的女孩儿好像神色有些落寞，她松开杰森的手一个人往断裂的树下走着，目光似乎是在看原本秋千的位置。

想起伊芙前两天有多喜欢那个秋千，不管是杰森还是阿莱克斯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看着伊芙踩着乱成一团的草地走到断裂的木板前，然后遗憾地看着被摔坏的秋千。

“我想你另外的几个哥哥会很乐意在韦恩庄园帮你搭一个新的……”

杰森自己也乐意，于是他跟在伊芙后面安慰她，不过安慰的话还没说完。

下一秒，带着满身干涸血迹的女孩儿已经拽着秋千垂下来的绳索顺利爬到窗台上，在窗台上站稳之后，几乎被茂盛的枝叶埋起来的女孩儿从繁茂的绿叶中探出头好奇地看着杰森：“搭一个新的什么，秋千吗？”

“……”

看着女孩儿期待的眼神，杰森第一次不想说话。

阿莱克斯嘴角带着一点微笑拍了拍杰森的肩膀，然后抬头跟窗台上低头看着他们的女儿说：“小心别受伤了。”

茂盛的树冠从伊芙房间的窗户砸进去，虽然这边的房间结构看着没问题，不过难保里面还存在不稳定的结构，虽然危险，对伊芙来说却不算什么，因此阿莱克斯只是嘱咐，并没有跟着进去。

看着女孩儿浅金色的头发消失在树冠中，杰森叹了口气。

“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

阿莱克斯往彻底塌陷成废墟的另一边走去，同时跟杰森解释着：“只是我带着伊芙流浪了太久，她或许习惯了……跟自己喜欢的东西告别。”

“遗憾是真实的，只是我很少能补偿给她同样的东西。”

一直以来，阿莱克斯都为此而觉得十分愧对伊芙。

曾经带着伊芙穿越某片原始森林时，她喜欢森林里那片晚上会散发幽蓝色光辉的湖泊，哪怕女孩儿那时候与他并不亲近，但从她离开前三次回头看向那里，阿莱克斯就已经能看得出来她有多留恋。

但那里太过危险，他不能带着女儿在满是毒瘴的森林停留太久。

不过他理想中的家，从那天起变成了靠海的地方。

掀开废墟上大块的碎石，阿莱克斯试图从原本客厅的位置找到放在这里的几瓶毒药，还有那些被他收起来的致命的那些。

餐桌红棕色的桌板被埋在废墟下，几个玻璃瓶滚落在桌板掩盖下的灰尘瓦砾中。

或许正是得益于桌板的掩盖，大部分玻璃瓶都完整留存了下来，要是没有的话，阿莱克斯又得想办法去多搞一些回来。

杰森一开始只是沉默地听着阿莱克斯的话，直到听到阿莱克斯说的补偿。

他没办法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去理解这些，以他的身份而言，他天然以一个孩子的立场去看：“她不需要补偿，现在这样就很好。”

伊芙不同于杰森见过的任何女孩儿，她明明性格独立，但又依赖着阿莱克斯，对于伊芙来说，秋千是可以舍弃的，同样的或许还有除了秋千之外其它被伊芙喜欢过的，一束花，或者一本书，甚至是某个人。

杰森敢保证，那些所有曾经喜欢过的加在一起，也不如阿莱克斯看向她的一个眼神。

就算如阿莱克斯所说，他曾经无数次愧对过自己的女儿，但是只要他朝着伊芙伸出手，伊芙永远会继续跟在他身后。

她要的补偿从来不是那些被丢失过的东西，只要永远被爱。

无论是被囚禁折磨也好，还是被替代也罢，杰森想，只要确定那个人的爱，他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抱着黑猫玩偶从窗口重新钻出来的时候，伊芙浅金色的头发上挂着一片深绿的树叶：“莱恩身上全都是墙上掉下来的灰，”

女孩儿抱怨着拍了拍猫咪玩偶身上白色的灰尘，完全没发现自己身上也蹭到了很多。

“回去可以好好洗洗，”

不止是黑猫玩偶，还有他们几个，杰森真的不想让伊芙身上带着小丑的血走来走去了，还有阿莱克斯的衣服上。

虽然小丑已经死了，不过就连他的血都令杰森感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