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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手指浸入凉津津的水,轻轻拨动着水面,感受着河流掠过指尖时的触感。
许久,姜清窈又掬起一捧水,仔细照了照自己的面颊。
身后传来靴底踩踏过草面的声音,姜清窈看见一个人的倒影缓慢出现在水面上。
他伫立在她身畔,没急着开口,目光似乎飘得很远,望到了山的那一端。
片刻后,他又低眸看向水面,与她目光相接。
那日他病中的呓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那声呼唤从唇齿间泄出,语气滚烫低沉,尾音带着难以隐藏的情愫和她不敢细想的深意。
姜清窈只觉得面颊升腾起无法遮掩的热意,她定睛一看,身旁人正专注地透过水面看着她,好似将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都能够尽收眼底。
他唇角似乎轻微扬起了一个柔软的弧度。
姜清窈手腕一颤,手心的那汪水落回河中,将铜镜般的水面打乱,激起一圈圈涟漪,也让两人的倒影转瞬间被揉碎,模糊了神情。
她尚未起身,便转头看向谢怀琤,却见他的眉眼虽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肃,但看向她时,那眸光还是不由自主柔软了几分。
姜清窈抿唇,正欲开口寒暄,不防他忽然低下身子,一撩袍角,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她怔了怔,回答道:“在帐子里待久了,觉得很闷,便出来透透气。”
说完,姜清窈侧头看他,道:“殿下不也是一个人走到了这里?”
谢怀琤望向远山,道:“和你一样。
出来走了一遭,只觉得万物都陌生了许多,再不似从前了。”
他说话时,那目光变得幽深。
经历了前些日子那场病,他的轮廓锐利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愈发有棱角,不笑时,那神情也更加淡漠生冷,令人望而却步。
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各自盯着山那边橘色的夕阳。
“殿下上一回来到草原,是什么时候?”
姜清窈问道。
他收拢目光,低垂眼睫,淡淡道:“是我十三岁那年。”
姜清窈在心里默默算了算,不觉怔住——正是秋妃薨逝的那一年。
春猎是三月初,而秋妃则是那一年的深秋香消玉殒的。
她出自秋氏,也凋零在秋日,想来总是可伤可叹。
那年姜清窈因被时气所感,抱病在身,因此并未入宫,自然也没有前去参与春猎。
想起往事,姜清窈忍不住悄悄看向谢怀琤,却见他神情虽萧瑟,却不是从前那样漠然麻木。
谢怀琤又道:“其实在我七八岁时,便曾听母妃说起过草原上的风光。”
他的神情一瞬柔和下来,带着无尽的怀念。
姜清窈浅淡一笑,问道:“我记得秋妃娘娘是江南人,莫非她也曾来过草原?”
谢怀琤神色如常,摇头道:“不曾。
但母妃未入宫时,曾在家乡结识过一个人。
那位长辈出身西凌,自小便生长在草原上。
她同母妃说起过广袤草原和苍茫天地、牛羊成群的景致,使得母妃虽未曾亲自来这里,却无比向往,因而也当作故事说与了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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