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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濯醒来时,刚好六点半。
天色已然全亮。
他没拉遮光窗帘,一束阴沉的日光不容忽视,直直透过落地窗,正巧落在那张两米八大床的尾部。
窗外绿植繁茂,蝉鸣夹杂于山野中苍虬古树的间隙,鸟雀不知死活地叫唤,叽叽喳喳,音浪波涛汹涌。
一切都很好,欣欣向荣。
除了闻濯这位失眠受害者。
他倔强地浅寐45分钟,双手交叠,平静而悠长地深呼吸。
中央空调恒温22摄氏度,整个卧房区域温度适宜,床垫绝对符合他个人的生理曲线,所有布置都恰到好处。
没有闻静“噔噔噔噔”
地来吵他,没有爱德华不死心的信息轰炸。
但是毫无作用。
姑且不说睡意,闻濯甚至越来越清醒,昨晚冲冷水澡化去的欲念还卷土重燃。
鸦羽般的黑睫闭合两下,他终于选择睁开略微干涩的眼。
一只小雀蹦来窗台,它胸前有一撮红绒,歪着脑袋,形似黑豆的小眼滴溜溜,打量面无表情的房主人。
里头这人神情冷峻,一袭暗灰色睡袍松弛地系着,胸膛的交领开作深v,轮廓分明的胸肌隐约露出大半,冷情又性感。
领口末端显山不露水,低调地现出些许腹肌的影子,他一动,那些挺括的影子便扩大几分范围。
闻濯长腿一跨,利落下床。
绣有流云图纹的系带不宽不窄,正正勾勒出他结实劲瘦的腰身。
从背后看去,闻濯宽肩窄腰,比例好得惊人,没有人会质疑他蓄藏其下的力量。
他的跟腱随步伐若隐若现,背肌层峦起伏,像一场流畅至极的戏剧。
闻濯踏着鸟雀鸣叫的余音,走入盥洗室。
只是一刹而已,周遭顿时变得寂静,理石砖墙将所有嘈杂隔阂在外。
“哗啦——”
深黑色水龙头打开,冷冽的山泉水喷涌上闻濯指尖。
他的手背青筋凸起,在水的冲刷下,显出一种不近人情的疏离。
闻濯默然片刻,掬起一捧清浅的水,把脸庞深深埋下去。
如此往复数回。
几滴水珠零落地溅起,沾湿他的鬓发,又从颌骨流至颈侧,一路蜿蜒,最后隐没于睡袍厚重的衣襟。
“呼……”
闻濯双手撑在盥洗台前,注视镜中的自己。
那个与他对望的青年眉骨深邃,眼睫和额发全湿透了,未干的水痕挂在喉结上,要掉不掉,摇摇欲坠。
通宵达旦的会议并没有削减他与生俱来的英俊,但若说这些都是寻常,那么他的眸色,竟比以往皆要晦暗。
吊顶的光不偏不倚,冷然折下,却泥牛入海,一去不复返。
如同落入没有终点的黑洞,尽数消融于那粒小小的瞳心。
昨夜莫名燃起的燥意,在隔去数十小时后的白昼,愈演愈烈。
闻濯清晰看见自己深藏瞳底的欲念。
低于体温的水流没有带走不应存在的冲动,它像冰,又像摄魂的镜子,不过是让闻濯抽离情绪,反倒更明晰地感受血液鼓动的燥热。
怦怦,怦。
心脏一刻不停地跃动。
脉搏的频率宛若密集的鼓点,催促主人尽快作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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