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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2页）

只一瞬间，刚还在脑海里划过的乱七八糟记忆淡去，他尾巴轻轻一动便收了起来，但胸中那道空空落落的沮丧更浓郁了。

他微低着头，泛着雾气的蓝色眼眸轻柔落在桌下秦渺的双腿上，她的双腿看着形状很美，纤细却又不骨感，白皙的双腿下靠近脚踝的地方泛着淡淡的粉色，双脚穿进鞋子内，十个圆润可爱的脚指头像一颗颗映着荷粉的莲子露在外面。

这是人类的腿。

人类是没有鱼尾的。

溟汐脑海里突然划过这两句话，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的他更清晰意识到他和渺渺两个不同种族，她身上永远是温暖柔软的，而自己的鳞片坚硬而又冰冷，哪怕是血液也不会拥有热度。

那这样的他，渺渺会喜欢吗？会喜欢他的鱼尾吗？

一直以来，溟汐发现渺渺从未碰过自己的尾巴，哪怕她给自己梳头发的时候，她视线也未曾多放在他尾巴上。

虽然溟汐从不说，但他对自己的尾巴一直引以为傲，鲛人族喜亮喜艳，越是明亮的色彩越得人喜欢，而他的尾巴除了鱼尾颜色深了一点，往上不论大面积的蓝还是靠近腰腹处的金鳞，在族中都是很受欢迎的颜色。

虽然他不太记得以前谁靠近过自己，但他知道自己收到过不少雄鲛雌鲛的示爱。

未分化的鲛性别不是最终的，他们的性别根据伴侣来发生改变，所以分化前不论雌雄皆可成为配偶。

可是以往那些人溟汐都不会在乎，他唯独在乎渺渺，也是他唯一钟爱的伴侣。

他精神萎靡了几分，耷拉着脑袋盯着桌下秦渺的双腿，想起自己刚才冒出的鱼尾，忍不住问她，“渺渺，你，讨厌我的鱼尾吗？”

话一出口，他心口就好似窒息了片刻，但他想，如果渺渺讨厌，他以后再也不在她眼前露出尾巴了，他会回到自己的海底洞穴，等成功分化了再来找她，绝对不会再让她看到自己的尾巴而感觉恶心丑陋。

第一次，溟汐对自己的尾巴颜色不自信了。

秦渺不会想到短短片刻时间，只因为她扭了一下头，身旁单身许久终于有了心爱伴侣的鲛，仅仅凭借她这个小举动，就变得自卑脆弱，甚至连引以为傲的尾巴都觉得多余了起来。

她讶异他的问话，但很快反应过来是自己刚才的举动被他误解了，她偏头看着他，只见到他低垂着的脑袋，长长的银发从他脸侧垂坠而下，严严实实地遮挡了他脸部神情，不过，即使看不到他的脸，秦渺也能感受到他周身萦绕的悲伤、害怕、懊悔等各种复杂的情绪。

在秦渺眼里，溟汐是纯洁的、是出尘的、像一颗灼灼青莲不染淤泥，但不管怎样，也不会是现在这般心怀不安、沮丧萎靡，好似原本高高在上的神仙突然多了很多人间的七情六欲，一下子回归到世俗来，而引起这一切的人......是她自己。

意识到这个，秦渺心脏突然‘砰砰’剧烈跳动起来，她血液似乎沸腾了些许，诉说着身体内的激动与兴奋，但很快她想起自己是鲛人王的新娘时，这种喜悦也瞬间像泼了冷水平静下来，但脸还是滚烫的，让她又有些想念刚才被溟汐尾巴贴上的时刻。

那种冰凉舒爽的触感，完全可以驱散海风的闷热、夏季的酷暑。

秦渺思绪飘远了一些，而等待着答案的鲛人犹如被判了死刑，那露出的水润苍白的皮肤似乎也像被蒸干的水分，不再那般光亮。

他低着脑袋，淡色的唇艰难张了张，“好，我知道了......”

渺渺是人类，不喜欢他的鱼尾很正常，他不能以鲛族的习惯来要求她，他会安安静静地回自己领地，等身体恢复了再来寻她。

溟汐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他只是觉得可能还需要两个多月见不到渺渺而伤心，不过他可以偷偷看着，像以前一样，但已经得到过更多的鲛怎么能再满足呢？

想到这，溟汐偷偷掉了一滴泪水，鲛泪成珠，珠子滚落在地上发出咚咚脆响的时候也伴随着身侧坚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