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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尘想起那几日沈书清确实休息得早,不过他们整日赶路巡视,当时也只觉得他是累了,未想过会有什么异常。
他问沈书清:“所以,当你再梦到那个东西的时候,你怕它消失,便答应它要你做的任何事。”
“不错,我那时都要急疯了。
其实我也知道那不过是让我心急的手段,但我就是等不了。”
沈书清又回忆起那种仿若烈火烹油一般的焦心之感,脸上露出一抹痛色,他接着道:“我问他去掉钤印的办法是什么,它却让我在路过四平落的牌楼时取一样东西回来,说它已在一处砖石上做了记号。
那天是冬月十九,也就是在咱们分头去买礼物的那天,我拿到了能把祟魔引来的魂珠和开阵的符咒,而这个平安扣……不过是我顺手买的。”
说着沈书清不由看了眼地上的那点玉色,但又迅速收回了目光,继续道:“那天晚上,那个声音再次入梦,跟我说了它要我做的事,就是在断水崖那里助它放出脊海生花阵。
完成这一切,不止掩身,长生、求仙,都无不可。”
“我自是不答应,但它却劝我,不要急着拒绝,反正还有时间,不妨再细细想想。”
“然后我的梦就变了,又变成了最初的那些美梦,我求而不得的一切。”
沈书清的面上逐渐出现了疯狂之色,不用他说,也能猜到那梦是多么引人痴迷。
但下一瞬他的神色又变得清醒而痛苦,两种情绪交替折磨着这张年轻却失了血色的脸。
“但我又真的不敢,我也不忍心……杀那么多人。
所以离断水崖越近,我越不敢入睡,我开始害怕那些梦。”
他顿了一下没说话,萧尘也没问什么,只静静等着他开口。
直到两种情绪终于在他脸上变为一种绝望的木然,才听他接着道:“可我还是没撑住又睡了片刻,然后我又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和前面的都不同,它很普通,就是梦到了我在凌锋,三十岁、四十岁、六十岁,直到死前,我都在这里,穿着那身鸦青。”
他平静的声音里揉着些不甘,轻轻说道:“这个梦没什么特别的,但于我而言,它就是最大的噩梦。”
“而这之后,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它一遍遍告诉我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噩梦就会成为现实。”
“那声音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不论是白天还是梦里,它也越来越让我觉得熟悉,直到走到断水崖的时候,那里的冷忽然让我清醒了过来。
我终于意识到,这哪里还是它的声音,或许一开始是,但现在,这就是我的声音。”
“是我在告诉我自己,哪怕造下无尽杀孽,哪怕这些人都与我相熟,我也要这么做。”
说到这沈书清怆然一笑,而后低声道:“所以,我让魂鸦咬碎了能召唤祟魔的魂珠。”
那一声魂鸦的唳鸣萧尘当时也听到了,只是他没想到,那竟是一场惨剧的开始。
后面的事情沈书清也无须再叙,所以他便不再作声。
“你觉得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有没有中咒或者什么不对的感觉?”
萧尘问。
沈书清摇头笃定道:“完全没有,那些梦就那么突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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