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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珞沅甫一睁眼,便见一张放大的胖脸杵在跟前,头皮传来的刺痛拉扯感迫使她抬头。
触手不可及的黑暗中,火光明明灭灭地在她瞳仁中跳动,幽暗的影子爬上她的脚踝,风移影动。
细碎的啜泣声不止,王珞沅不动声色地垂眸环视四周,只见数十位俊俏女郎和郎君浑身被捆着,在角落里蜷缩成两团,手持木棍的一众护卫于一旁虎视眈眈。
“任牙抬价时曾道女郎会吟诗作赋,我劳鲍这老粗人攀富贵人久了倒也懂两句,什么‘沧浪之水清兮’,女郎吟两句于我听听,也便不用如那边女郎一般在街上揽客了。”
心下嗤笑,王珞沅收回视线望进劳鲍满目算计的眼中,看到褪去满身华服只着麻布破衣的自己满目欣然:“我会,我会,沧浪之水清兮,清兮……可以涤脏衣。”
劳鲍怔然半晌后大怒,一把将王珞沅甩到地上:“贱人,欺侮爷不懂不成,不必将她给贵人送去了,直接安排她上街揽客!”
王珞沅惶惶然欣喜散去,泫然欲泣地去拽劳鲍的衣袖,被对方毫不留情地甩开。
被护卫粗暴地推着走时,她捏了捏腰间粗糙的熟悉香囊,笑意缓缓漫上垂落的双眸,任尺到底还是良心未泯,尽管只是那么点大的良心。
袖下指尖钝痛,王珞沅却不觉,只是随意将被香囊内刀片划出的血珠胡乱抹在衣袖内。
荒凉败落的街市上,大半商户窗门紧闭,唯独此一处热闹如往昔。
身着清凉的廉价衣裙,王珞沅满目怯懦地紧紧攥住腰间香囊,眼神流转间暗暗观察此处布局。
附近往来徘徊的皆是膀大腰圆之人,多是煞气满身的将士,王珞沅的心揪起。
总算挑到一个稍显瘦弱的人,王珞沅挪步朝对方而去,脚踝间铃铛声泠泠作响,勾得对方目不转睛盯着她瞧。
王珞沅嗔了那人一眼,止住对方欲带她往里去的步伐,凑到他耳边断断续续地小声说道:“奴,奴喜欢在外边。”
此话一出,惹来对方更加火辣的打量,他拿出银子丢向王珞沅身侧的护卫让其站在原地,随后带王珞沅跨进一旁空无一人的巷中。
“郎君,”
王珞沅忍着对方四处揩油的手,勾住对方衣带嗫嚅,“奴不想让旁人瞧见,郎君可替奴解下脚上的铃铛否。”
在王珞沅水光盈盈的美眸中,这人哪还有原则在,低下头便去解铃铛。
“嗯哼。”
闷哼声响起。
王珞沅手中刀片深陷,两人的血混到一处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她睨了眼倒在脚畔的一滩烂泥,扯裂对方干净的一片衣袍包在手上,朝着巷子的另一侧拔腿便跑。
风声被甩在耳后,王珞沅心跳声大得能盖住周遭一切声响,她死死盯着巷子尽头,马上就要成功了,她告诉自己。
三步、两步、一步,王珞沅转进另一条巷子时,陡然将一人撞得后退一步,她头也不抬地绕过对方继续跑,却被握住手腕。
“不曾想劳鲍竟有看错人之际,女郎之勇谋实令吾心慕。”
陌生清隽的瘦弱郎君立于墙垣下,唇瓣轻启,似鸣琴弦。
一霎血色尽褪,王珞沅如坠冰窖,她打不过他,她的目光落向对方看似不经意实则死死握住她手腕的手。
“唔,想来桓公应当会喜欢女郎这样的,毕竟女郎眉间倔强肖似清媚幼时,”
郎君神色莫测地看着王珞沅,瞥见她一闪而逝的疑惑,“吾小字清媚,女郎可如此唤吾。”
她被清媚强硬地请进停在一侧的马车,掌中刀片被夺,伤口被缠上白色的绢丝,身上被套上华贵的服饰,满头青丝却被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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