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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邸一楼的走廊尽头隐约传出电梯到达的提示音,九十三岁高龄的特拉什在拉德与安东的陪同下步入会场,伊顿牵着姥姥的手,踩着地毯上的印花一步一跳。
老普利希年迈,身量短缩,头白如雪,但依然很有威严。
高山半岛的海风浑浊了她的双瞳,裸露在衣袖外的双手皴皱,如古木根系。
人群如开山分海般散向两侧,伊顿看见位于场地中心的白马兰,于是松开老普利希的手,兴奋地叫着‘妈妈’跑向她。
白马兰迎上前去,弯腰抱起伊顿,托着她的小屁股,让她骑在自己胯上,惊喜地望着老普利希,道“妈妈”
。
图坦臣伸手摸了摸伊顿的后背,有些热,但没有出汗。
他放下心,挽住白马兰的胳膊,微笑着问好,道“教母。”
迈凯纳斯合手在这对新人的斜后方站定,加西亚慢悠悠地凑到大姐身边,捉弄地用气球敲敲白马兰的脑袋瓜,被伊顿当场抓包并没收作案工具。
身前是她的女儿们,m.p、小盖和a宝。
特拉什笑起来仍然中气很足,满眼垂爱地望向这三个姑娘,就连最幼的a宝也已经长大,在家族的根系上结出自己的果实,拥有年轻的继承者并增添了新的家庭成员。
历史就像台球,是随着后来者的加入而不断改变原有布局的位置游戏。
安东搬来沙发椅,放置在会场一侧,左右分散的人潮随之调转方向。
老普利希落座,双手搭着斜倚身前的手杖,以迈凯纳斯和加西亚为中心建立起的小家庭围簇在她身后,年轻的孩子们不由自主地凑到跟前,依恋着老祖母。
随着特拉什的到场,原有的布局改变了,宾客安静下来,雷奥哈德与小加兰依次亲吻她的戒指,分管辖区的数位党首轮流向她致敬。
老教母的到场让这个热情洋溢的派对变得很有些庄重,侍应生纷纷离去,前庭内的安保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严密,大门外两头肩高七十公分的卫犬明显进入戒备状态,颈上的项圈随着头颅的摆动划出一如枪栓的冷弧。
会场内鸦默雀静,只有克里斯明显比之前更快活,他跋山涉水地跑到会场另一端的沙发上为教母取毛毯,又不远万里地跑回来,把它交给安东。
高跟鞋发出的响动轻快如小鹿,香槟色的礼服裙在大腿一半的位置,裙摆蓬松,随着克里斯的动作上下跃动,把他衬托得像只香草味的小蛋糕。
“看见西瓦特兰帕的姐妹们欢聚一堂,为我的小女儿庆祝,我很欣慰。
家人,族群,朋友,共同组成这个庞大的社区。”
特拉什环视会场内的每张面孔,一些故人的情态在其女儿与孙女们的脸上翩然浮现。
“八十年前,我跟着我的父亲,白天在街头卖冰品——就是一种将蜂蜜、果汁或者羊奶与冰沙混合制成的甜点;晚上收垃圾。
母亲亡故,世事多艰,我徘徊在家族的外围,梦想着有一日能够进入这个庞大族群的核心圈,与姐妹们情同手足。
在…那大概是一九四几年的时候,父亲离开了我。
他是个命运坎坷、生平困顿的男人,渴望的是恬淡温馨的生活,跟一个丈妇,养几个孩子,做些小本生意。
留在普利希家族,他永远都不会安宁。”
“长辈们对他的离去相当不满,她们认为这个男人遗弃了亡妇的孩子。
接纳我的是勒帕尔·普利希,我母亲的姨亲表妹。
她养育了十一个孩子,五个是她亲生的,其中最小的是拉德。”
特拉什抬起手,捏了捏拉德的臂膀,依稀还记得她婴儿时的模样。
“那时我们的生活很拮据,勒帕尔妈妈将一锅炖菜分给我们十一个孩子,吃完饭后大家躺在地毯上,彼此依偎着取暖,听收音机。
温馨,幸福,但拮据。
遥想我的父亲,他总在天还不亮的时候准备要卖的冰品,我通常还没有睡醒,那些繁琐、复杂的工艺我也都没能学会,所以我靠捡垃圾补贴家用,与阿西蒂亚市所有底层人都很熟悉。
父亲为我取的名字,玛塔什,在他离开后逐渐被人弃之不用,她们说那男人已不再是我的家人了,她们才是。
她们用一种亲密、具有描述性质且不带恶意的方式称呼我:trashgirl,小垃圾。
在那之后的几十年里,我与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这些有或没有血缘的姐妹们,共同经营起垃圾清运业务。
从最初的街道、学校,发展到农贸市场、餐馆,甚至是码头,trash·policie这个名字逐渐为人所知。”
“我的朋友越来越多,业务越来越广,和其她生意人一样,我也需要一座大本营,一间情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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