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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贺珏换了一身干净常服,从寝室里走了出来,头发也由宫人梳理过,除了眼底那一片乌黑,根本看不出丝毫彻夜不归的迹象。
齐乐之还等在暖阁外,见贺珏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陛下方才所言,应当是开玩笑的吧。”
贺珏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看朕像吗?”
齐乐之哭丧着脸,“陛下你就别逗我了,你是一国之君,不是寻常公子,嫡妻怎么能是男子?可就算是寻常公子,哪家老头子肯挑个男子做当家主母?便是我父亲那般通达的,也定要打断我的腿啊!”
贺珏根本不搭理齐乐之,径直往前殿去,一路上还吩咐张福传膳,他饿得很了。
齐乐之就跟着贺珏的步伐,继续在耳边叨叨:“陛下,纵然你再喜欢影卫大人,也不能置前朝众臣于不顾吧,你知道秦大人那嘴皮子,那硬脾气,岂是臣能招惹的?更何况,你要不要储君了?”
贺珏前头的话都没怎么听,最后一句倒注意了,“所以只要有储君,册靳久夜为后便简单许多了。
乐之,你是这意思吧?”
“不!
陛下,臣不是这意思!”
齐乐之百口莫辩,贺珏轻笑一声,那样子仿佛当真了。
齐乐之一想到他爹若是知道自己出了个馊主意,指不定真能打断他的腿,连忙从中劝道:“就算要立储君,可这宗室之中,陛下也找不到合适的孩子啊,当年五王之乱牵连了多少人,亲近的血脉就剩一个长公主,长公主又只有一个女儿……“
说到这里,贺珏眼睛一亮,“那乐之你要努力啊,说起来阿瑶是朕亲表妹,你的儿子就是朕的亲外甥,也算血缘亲近。
加把劲,帮朕也生个儿子,朕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贺珏拍了拍齐乐之的肩膀,齐乐之腿一软,突然感觉肾有点痛。
“陛下,你就别取笑臣了,臣哪儿担得起陛下的期望?再者说,那生孩子岂是那般容易的事?”
“咦,齐阁老在家也催你生子么?”
贺珏好奇地问。
“那倒不是。”
齐乐之没承认,他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连忙将话题扯回靳久夜身上,“陛下,您仔细想想,若为了影卫大人而放弃子嗣的话,就算真有了储君,恐怕天下人也对影卫大人多有怨怼,如此平白连累了影卫大人的名声,得不偿失啊!”
“你觉得靳久夜现在的名声还算好么?”
贺珏突然问,一扫方才的玩笑之意,神情凝重许多。
“这……”
齐乐之没了话说。
他们都很清楚,如今的靳久夜在大多数人眼里就是一尊杀神,若不是经常接触的,诸如张福等人,只怕远远见了都能吓跪了去。
他们只当靳久夜会吃人肉喝人血,残暴冷酷,一言不合就砍人,心情不好就动手拧断小孩脖颈。
这就是人们眼中的靳久夜,名声从来不算好,一边仰仗他的本事,一边又心生畏惧,畏惧之余还暗含鄙夷,骂他出身下贱,是个鹰犬走狗。
可事实上,他是镇国大将军的儿子。
贺珏想到此节,没再继续追问,冷着脸踏进勤政殿。
他上了膳桌,两个小宫人布菜,屋内一片沉寂,齐乐之踏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进来吧。”
贺珏招呼了齐乐之,“还有什么事?”
齐乐之没上膳桌,立在一旁,道:“如今最要紧的,是北齐的狼烟骑,马先守那边传来消息说,玉石关不大安宁,恐怕郎晓说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朕知道。”
贺珏凉凉地掀着眼皮看齐乐之,“朕还没昏聩到不理朝政的地步。”
齐乐之脸一僵,小声嘟囔:“您都要册男后了,还不够昏聩啊?也就那傻影卫依着你,换我……“
“换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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