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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不见,牙尖嘴利了很多。”
茶盏于桌案磕出一声脆响,这是他惯来警告的意思,从前幼青仰望他时,是很害怕这声音的。
而此刻,幼青只是垂下眼,很平静地说:“父亲现在的官位,是如何来的,您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薛标通身的气势瞬间减下去,化成了极平和的一句,“你知道了。”
“是,都知道了。”
幼青望着他,“我今日来,只是想问一句,父亲背信弃诺那日,可曾料过今日?”
薛标目光闪烁,语气柔和:
“你不要怪我,当年太子是以升官换了一个允你自由婚配的承诺,为父知道你还挂念着太子,本来也不打算逼你成婚。”
“可是——”
薛标话音一转,“那个时候太子陷入敌营,生死不知了,为父也不能看着你此生不嫁,所以才安排了婚事。”
幼青立刻顿住,攥着茶盏的手一点点收紧,她慢慢压平声音:“什么深陷敌营生死不知?什么时候的事情?”
薛标瞥见幼青的神色,目光微微闪动,叹气无奈着道:“为父太了解你了,你若是知道太子生死不知,绝不会嫁人,说不准还要去边疆找人。
为父也是担心你,所以才瞒着你。”
只是后来,殷太子竟活着回来了。
薛标也没想到,在传出战死后不久,殷太子竟会罔顾皇命,不顾暴露的危险,潜回了长安。
只为了见即将成婚的薛二。
可惜没有见到。
萧萧夜雨之中,那人像把出鞘的剑,不再像温室里长大的金尊玉贵的太子,所有外表的温和内敛都褪去,唯余几乎刺破长夜的锋利锐气,在一众杀手的追击下,潜入了夜色雨水之中,再不见踪迹。
薛标那时真的以为殷太子永远无法翻身,甚至说已经只剩绝路,不然也不会这样把薛二这样一颗好用的棋子,还是嫁给了没什么大用的沈文观。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没用。
而现在的薛二和陛下,当中有着这么深的隔阂,永远也不会恢复从前了。
陛下早已允了选秀,过几日就是大选的日子了,薛二也为了人妻。
薛标叹道:“为父做的这些,其实都是为了你好,毕竟谁也没料到陛下活着回来,还一举登了基。”
玉葛此刻心中似有无名之火灼烧,看着眼前这张脸,她忽然在想刺破这张虚伪的面孔,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句轻飘飘的为了你好,就想将一切都揭过去。
那幼青做错了什么?她做了那么多,是被囚在家中,不顾一切翻出院墙找人,是抗婚被砸破额头,是在成婚前夕苦苦的等待——她也只是想与那个人相守而已。
殷太子又做错了什么?被退婚,独去燕云战场,九死一生归来,等到的是幼青已成婚。
三年的隔阂,物是人非。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玉葛紧咬着牙,恶狠狠盯着薛标。
幼青望着薛标,认真道:“父亲,若我是你,现在一定日日求神拜佛,不求官运亨通,唯求能长命百岁。”
言罢,幼青未动一口茶水起身离开,薛标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下来,手中的杯盏重重地掼到了地上。
咣当一声,碎瓷飞溅,茶汤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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