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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或者是柳三郎,轻轻抖了一下,有些苦笑。
那纨绔也就罢了。
说到底,都是男人,犯不到礼法子嗣上。
这贵人家里,也不至于为了爷们玩弄戏子这样处处有的脏事,而为遮丑害一个戏班子性命。
但一个贵族的未婚娘子,对身为男戏子的他说这样的话......
他干脆直起腰来,也不再否认,就看向齐芷:“小人身为优伶,的确是曾富贵之后,曾姓柳。
早年也曾走马章台,是个浪子班头,世人骂荒唐的。
但是小人直到投身烟尘,也不曾向哪个好人家的娘子,多说过一句话,多瞄过一眼。
更是不可能识得娘子这样的少年闺秀。”
齐芷却好像没听见他这一番辩白,自顾自说:“你十六岁那年,与那酒伶和了一曲,有些熏然。
那拉着我的方脸乞儿竟然是你都仰慕者,便一路扯着我跟着你走——”
柳三郎闻言豁然抬头,问:“你怎知,那年我十六?”
齐芷看他:“你忘得许多。
这是你后来同我说的,说是自己今年恰好是年方二八。”
柳三郎又低下头去。
齐芷慢慢说:“后来乞儿扯着我跟你走了不久,到一个曲折的巷子,就和你走散了。
那乞儿恼我走得慢,连累他跟丢了你,就一个劲扯着我的头皮,嚷着要收拾我。
我挨了几下,趴到地上,那乞儿再要打,你就从那个巷子出来了。
你看到拼命挣扎的我,就喝止乞儿说:‘这个子弟是你哪里拐来的,要这般毒打!
'乞儿说是行乞的同伴,你不信,看着我没细涂泥巴的手,说:哪个行乞的,能有这细皮嫩肉?说着狠狠吓了几番那心虚的乞儿,把我扶起来。”
说到这,齐芷回忆得有些出神,似乎望着虚空在微笑:“你弯腰的时候,那个玉吊坠的尖锐处刚好打在我头上的伤口,我疼得喊了一声。
你就把那吊坠扯下来往怀里一塞。”
柳三郎的脸色变了:“玉吊坠?”
齐芷有些回过神来:“怎么?你不记得了?我看那是你时时随身带着的。”
柳三郎低声:“哦,这样。
这么些年,这样尘埃里的处境,往年富贵时的小事,记得不大清了。
你说说样式,我大概有印象。”
齐芷闻言,苦笑:“于你,自然都是不紧要的小事。
我却还记得那个老羊衔月的样式,是吊坠里也少见的。
你说你喜欢得很。”
碰地一声。
是下人房中的胡凳倒了。
柳三郎退了一步,像是要遮掩方才的失态一样,以袖擦了擦额头,脸色有些像刚病愈的齐芷一样苍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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