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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
她们哪来的娘家可回?舅母舅舅一个赛一个狠心。
娘以前困难时讨过一次粮。
舅舅家一贯是乡里的恶霸,连亲妹妹也不手软,竟拿放高利贷的态度对待她们,强逼着娘亲还两倍的粮食。
若不是那时外祖母还在世,只怕娘就被她自己亲哥哥逼死了。
现在外祖母早已去世,去舅舅家,何异重入虎狼窝?
幸而还记得有一个姨妈。
只是姨妈远在他乡。
崔四娘只能带着精神恍惚的母亲,把自己抹得脏兮兮的,一路乞讨,到了姨妈嫁的地方。
感谢天怜孤女。
一路虽然餐风露宿,可是平平安安,既无虎豹与豺狼,又无拐子与盗匪,母女两个顺风顺水到了姨妈家。
姨妈家里只是小康,却也是好心人,竭尽所能为她们安排住宿,又找了一个浣衣的活,能勉强维持生计。
这时她母亲竟然也慢慢清醒了过来。
以她缝纫的手艺找了一个织布裁衣的活计。
眼看日子就要好转,她们又要以良民的身份重新生活下去了。
只是,大约是天也不想让她过好日子。
崔眉站在窗前,看灯火通明的蜈蚣荡一片欢歌妖舞,*之声不绝,连带潮气的湿冷江风都吹不散不了这冲天的脂粉香气。
她好像看到在这无边的夜色里,年幼的自己一步步在虚空里走来。
日子一安定,崔四娘的生活开始好转,她也开始发育,出众的美貌就开始压抑不住地萌发,走在苍老憔悴的母亲身边,小少女更像是一束年少却挺直的花树,满目绚烂。
母亲开始发觉,就让她尽量不要出门。
送洗洗好的衣服,都是母亲代她去。
但是在她十一岁那年的一天,因为母亲发了病,崔四娘不得不独自去一户人家送涣洗好的衣服。
短短一段路,就被人贩子拿住,蒙了熏着麻药的麻袋,一路昏昏沉沉地被不知道带到了什么地方去。
她醒来的时候,嗅到一股脂粉味,张目去看,手上脚上却被拷上了铁链,拿一个大锁死死锁着。
四周堆满柴,大门紧紧闭着,室内阴暗干燥,只有一个又高又小的铁窗子,阳光从窗子的铁栏杆空隙里投进来。
在阳光里飘飘浮浮着金色的灰尘。
“这是哪?有人吗?放我出去!”
崔四娘踉踉跄跄,挥动得手脚上的锁链一阵哗然作响,她扑到门上,猛然捶门。
门却丝毫不动。
她听见门外有人翁然道:“老实点,别闹腾,小心吃苦头。”
那是一个壮年男子的声音,崔四娘稚气未脱的脸上,遥遥绰绰的黛眉顿时拧在一起,她喊起来:“你们是谁?你们是谁!
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
那个声音嘿嘿笑起来:“怎么在这?你爹把你卖到了这。”
崔四娘喃喃道:“爹?我爹早死了。”
她虽然冷静又有点小聪明,但到底只有十一岁,不由慌张起来,喊:“那是拐子!
我亲爹早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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