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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远微闻言,看向不远处的一座低矮的、孤零零的房子,哂了句:“只可惜我们似乎都来晚了,我的人告诉我,今天早上有个拾柴火的妇人来过此处后,这里便再次成了杳无人烟的境况。”
戚照砚看着荀远微,问道:“殿下可知朱成旭身上的遗物为何?”
荀远微有些意外,“你知晓?”
“知晓,”
戚照砚往荀远微跟前走了几步,“是章少监告诉我的,那是朱成旭早年间与郑惜文之间的往来通信。”
荀远微蹙了蹙眉,“郑惜文?”
她想起来了,朱成旭是郑惜文伯父,当朝中书令郑载言的宠妾的弟弟,出身并不算好,后来因为姐姐分外得宠,才借了荥阳郑氏的风,在朝中做上官,章绶当年任太府寺少卿的时候,他正好是章绶的副手,左藏署丞,后来章绶被调到秘书省,他就接了章绶的职位。
难怪朱成旭一死,郑惜文就恨不能将所有的帽子都扣在章绶身上,崔悉大约也是不想让此事查下去牵扯到博陵崔氏,才接了他的话茬。
难怪她那天去问章绶这件事,章绶的反应如此激烈,他是早就知情么?
戚照砚遥遥指向不远处的那间屋子,和荀远微道:“那间茅屋里住着的,是朱成旭幼子的乳母一家,章少监告诉臣,来此处或许能找到一些证据。”
他本是抱着试探的心态,毕竟他也无人可求,却不曾想,在此处碰见了荀远微。
荀远微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大抵没人想到,这么一间寻常的房子中,有多大的秘密。
“想必戚郎君也是一人来的。”
荀远微说着微微侧目,看了戚照砚一眼。
戚照砚留意到她话中的“也”
。
其实荀远微孤身前来的原因他大抵能猜到几分——虽说她手中有兵权,不至于在这场倾轧斗争中无依无靠,但目前右监门府的宇文复还没有站队,她和世家的拉扯中就少了一块筹码,只能维持微妙的关系。
章绶从下狱大理寺改为软禁停职的事情也是她一手促成,值此之际,不管是崔家还是郑家都只会将她这边的几个卫看得很紧,大批人马出动又极其容易打草惊蛇。
一旦她手中的射声卫或者太后长兄萧放川手中的豹骑卫有异动,那些世家先她一步得到这些往来信件,那么线索就断掉了。
只是查清楚这件事对于她而言真的就这般重要么?
戚照砚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荀远微转过来看着他,启口的同时,唇边也缭绕出一圈又一圈的白气,“因为我从不相信‘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一度扬汤止沸,终有一日会面临满溢,到那时,又当如何?”
她虽然最后是问句,但是尾音落得很轻,似乎也没想过从戚照砚这里得到答案。
又或许说,在她心中,关于这个问题,早已有了答案。
温柔却不羸弱,坚定却不锋利。
荀远微见他一时没有应声,又道:“为什么而来的或许并不重要,但就现在,我想你的目的和我是一样的。”
戚照砚轻轻颔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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