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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最近战事不吃紧,李明嫣收拾好什么都没有的行囊,带着自己,回了趟家。
然后就被打了。
只打了一下,李明嫣这人逃命本事一绝,见势不妙就赶紧跑了老远,等那二人缓过劲来,又折返回去,轻声安抚着她多愁善感的娘亲。
她娘亲半揽着她,涕泪涟涟,话都说不出来。
过后李明嫣小声对夏探竹说:“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让他们那么伤心。”
夏探竹用包容的语气煞风景地说:“好歹他们还能伤心。”
李明嫣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反应过来,当即送了夏探竹一个白眼。
她看起来很有生命力,也很活泼,不像刚想起来那样死气沉沉,夏探竹琢磨,这里头应当有自己一份功劳。
当日傍晚,在空旷的大街上,李明嫣沿着边上的树荫慢慢走着路。
这时候日头已经要彻底落下来了,又时值战乱之际,人心惶惶,大街上没什么人,就李明嫣自己在走。
其实还有夏探竹陪着她,但没人看得见。
走着走着,李明嫣忽然说:“把剩下的那几页诗念给我听吧。”
唐诗三百首再次浮现在夏探竹眼前,她有点不确定,多问了李明嫣一句:“你确定吗?”
李明嫣点点头,黄昏时节的太阳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想起夏探竹看不见她点头,只能开口说:“确定。”
夏探竹心念一动,唐诗三百首翻到对应的页数,她道:“好吧,那你能在这之前再作一首诗吗?”
夏探竹的目光落在书页上:“主题……随意,写你自己想写的。”
李明嫣没说话,她是在想要作的诗句。
夏探竹知道她在诗歌这方面其实不是很聪明,也不是很有天赋,就耐心地等待着她,作出什么样的诗都好,最好是蕴含感情的。
说不清走了多久,李明嫣终于缓缓开口:“国破家乱马蹄杂,北人偏作南客人。”
“三十年载如一梦,梦中还对一轮月。”
她还是不聪明,夏探竹讲了再多,李明嫣依旧掌握不了诀窍。
这几句诗韵脚杂乱,活似一首打油诗,偏偏又没有下市井,高高悬在空中,如同一轮月。
夏探竹又忽然笑了,心念再次一动,对李明嫣说:“我看我们还是讲静夜思好了,何必纠结那最后几首诗。”
故事都是有始有终的,来时静夜思,去时静夜思,何必强求圆满。
将最后那几首诗讲了又有什么意思呢,那都不是李明嫣。
就像是,她最后也没有学成诗,还是同从前一样,只会作那韵脚杂乱,文人墨客不以为意的打油诗。
李明嫣点头,道声:“好。”
于是夏探竹说:“床前明月光。”
太阳落得差不多了,这是日月交替的时节,月亮也自然高悬于天边。
李明嫣轻盈地将自己旋转了半圈,正对着黄昏时节泛着白的月亮,中气十足地喊:“床前明月光。”
夏探竹忽然觉得心境开阔,畅快的不得了,也喊出声:“疑是地上霜!”
李明嫣低下头,看地上落叶叶片上凝成的霜,也道:“疑是地上霜!”
幻境不知不觉变了,又变成故乡的那一座宅院。
李明嫣仰头看向匾额,上面还是熟悉的字迹,龙飞凤舞地写“李宅”
。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在地上,打湿了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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