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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低着头噤若寒蝉:“家主……”
“说!”
骆承修厉声喊,“就在这说!”
管家吓得半点也不敢再拖延,只好硬着头皮,如实把话全重复了一遍。
骆枳说过,骆橙和母亲的性格相似,要好好引导,不然会出问题。
骆枳说过,简怀逸会和母亲跟骆橙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这些话在骆承修和骆钧听来或许不屑一顾,但骆橙会信。
骆枳说过……如果把骆橙交给他来教,不会教成现在的样子。
“家主,他没对我们再说什么特别的话,就是每次和您说的那些。”
管家小心解释:“这些他跟您也说过很多次,您应该也记得。
至于再多的,就真的没了……”
骆承修沙声说:“我不记得。”
管家愣了半晌,心知又说错了话,闭紧了嘴战战兢兢低头。
骆承修听着这些话,反而从那种择人而噬的暴怒里慢慢冷静下来,看着那扇敲不开的门。
他完全不记得骆枳对他说过这些话。
骆枳小时候,他心血来潮,或许还会稍微施予些耐心。
等到骆枳长大,就越来越叫他心烦。
他嫌这个儿子顽劣,嫌这个儿子不成器,嫌骆枳性情乖戾跋扈,不识时务不懂分寸……总之成见既然已经铸成,责任根本用不着特意划定。
——难道还有什么可讨论的?
挑拨养子和家里关系,搅得全家上下不得安宁的,难道不顽劣乖戾、不令人生厌?
到处打架惹是生非,连网上都到处传着以势压人的名声,难道还不跋扈?
这些年来,骆承修从来都是在面对着自己眼里的那个骆枳。
他根本就没去认真看过真正的骆枳,于是他只能从别人的口里去问,只有在明家把那些东西放在他眼前……不,即使是放在他眼前也没有用。
只有逼着他去背,去亲身体验一次,他才能看见那个儿子的极模糊的轮廓。
“把锁拆了。”
骆承修说,“把她弄出来。”
他们的音量并不低,骆橙在门内也听见了,大概是慌乱起身后退的时候碰倒了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一声闷响。
“骆橙,你自己衡量,咱们家或许快要垮了。”
骆承修说:“你可以一直躲在里面哭,哭到这套房子被银行收走,公司也全去抵债。”
骆橙似乎根本没想过这种后果,哭声骤然停了,门里寂静一片。
骆承修嘲讽地低笑了一声,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想起这原来是自己养出来的女儿,摇了摇头:“算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荒唐可笑。
这种时候了,他在想的,竟然是如果当初真的把骆橙交给骆枳带,会长成什么样。
骆枳是任霜梅带出来的孩子……如果真有那个机会,骆枳应当会很清楚怎么教养妹妹,怎么引导骆橙吧。
骆承修整个人靠在轮椅上,疲惫得厉害。
他被拖下邮轮时,虽然痛苦恐惧,却也没有这样疲惫。
而这种强烈的疲惫,在看到骆橙竟然真的因为这种话不再哭个没完,甚至苍白着脸色颤巍巍打开了门锁的时候,终于彻底吞噬了他。
骆橙看着轮椅上的父亲,她才意识到骆承修虚弱到了这种地步,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爸爸——”
“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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