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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事实上,在把这个故事讲给骆炽之前,他也并没有仔细想过,禄叔为什么会特地给自己挑这个故事。
骆炽把覆在他手背上的沙子仔细拨干净,又捡起那根小木棍,沿着他的手掌边缘描出轮廓。
沙滩被晒得很温暖干燥,那些细沙很快就又漏下去。
前面被描出的轮廓迅速变淡模糊,只是片刻,就消失得不剩任何痕迹。
“火苗。”
明危亭轻声说,“抱歉。”
“不是个好故事,我该更认真挑选话题的。”
明危亭握住他拿着木棍的右手:“去近海玩一会儿,水很浅,我不会让你滑倒。”
骆炽的右手没什么力气,被他握住就向旁边坠下去,落在沙滩上。
明危亭蹙起眉,他抬头想要说话,却忽然微怔。
骆炽看着他,依然弯着眼睛。
他对那双眼睛已经格外熟悉,所以能轻易分辨出里面很少会出现的情绪。
他完全不想让骆炽难过——不等他回神,那双眼睛里的光忽然有了变化。
“比我预想最麻烦的情况,可能还要麻烦一点。”
骆炽把左手覆在明危亭的手上。
他这样支撑着身体,由下向上抬头看着影子先生:“我会忘掉多少?”
明危亭看着那双眼睛,没有立刻开口。
……
他确信自己没有开口,但骆炽只是安静地等了几秒,就苦恼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怎么这么多。”
明危亭并不准备真和他说这件事,自然更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
他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寡言忍不住皱眉,他不想再让骆炽思考这件事,伸手拢住对方的头颈,低声开口:“火苗——”
骆炽沿着他的力道,低头抵上他的肩膀。
明危亭停下话头,试着慢慢揉他的头发,一动不动地让他靠着。
他察觉到肩头的衣料开始被冰冷的潮气浸湿,就意识到骆炽一定又开始头疼出冷汗,查看时间,才忽然发觉他们这场对话远比预料的时间更长。
“火苗。”
明危亭低声说,“你该吃止疼药,我们先去找禄叔。”
他担心骆炽这次发作得剧烈,托着靠在肩头的人抬起头,却忽然一怔。
骆炽额间满是冷汗,眼睛却比他更沉静和透亮,甚至还轻轻朝他弯了下:“谢谢禄叔。”
“谢谢禄叔。”
明危亭跟着重复,“为什么?”
骆炽这次连嘴角也忍不住抿起来,他咳嗽了两声,先从外套口袋里取出早找禄叔要过的止疼药,按出几粒吞下去。
明危亭扶着他靠在礁石上,快步走到沙滩椅边,把水取过来:“火苗。”
骆炽微闭着眼睛,正靠着礁石调整呼吸。
明危亭抱住他,打开水杯,在他唇边碰了碰。
骆炽被他在肩上轻拍,就跟着醒过来。
先朝他笑,又主动让他揽住头颈,吞下几口被喂过来的水。
这样的头痛发作每天都会有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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