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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
他追了两步拽住了她的肩膀,“急什么,没有令牌你如何进到值房去?”
虽说裴郡守和李三娘的关系在营里算是心照不宣,但这肃州城也有肃州城的规矩,万没有让女郎随意在军防重地随意行走的。
只得他陆暇陪伴看管。
“放开。”
女郎声线冷冽,倒把陆暇吓一跳,他摸摸她发烫的额头,“三娘,你到底怎么了?”
“我要先回去了。”
“那咱们不等郡守了吗?”
裴郡守三州巡防二十七日,今夜特意赶回肃州,便是为李三娘陪伴生辰,怎得她却不等了。
“明日我自会与他解释。”
李辞盈再不多言,挣了陆暇的手。
她的手脚冰凉,却又好似浑身都在发烫,血液尽数挤压心脏,她忆起兵刃没入血肉时“噗嗤”
细响。
小声、清晰,让她整个背脊都浸透罪恶的冷汗。
恶血没进眼睛的那种感觉,与三岁那年偶然掰断一只活虾脑袋的触觉十分相识——它还活着,无能为力眼睁睁地被她扯做两半。
那人也是如此,纵横的刀痕与伤疤在脸上堆出可怖的沟壑,不可置信的神情却这样清楚传递,九尺有余的儿郎轻易被她割开颈脉…
李辞盈打了个寒颤。
肃州的天实在太冷了,她甚至想不起这时候的自己是如何在无数个这样的深夜等待着裴听寒。
只是此刻,她有一件事需立即去做。
月色稀疏,李辞盈盖好覆面,只身往幽云林去了。
——
永熙六年,三月初三。
陇西的天儿是这样的,沙霾日的午后下过雨,夜里的月色黯淡得照不清路。
幽云林古树遮天蔽日,又是月缺的夜,若有初行者不带领路人过来,怕是连方向都摸不清楚。
李辞盈住在肃州十数载,也是这片雾林的常客,踩到哪片树叶都知道前面有什么。
如果她记得没错,那人此时就该奄奄躺在那株茂密的矮木之间,苟延残喘。
轻飘飘的水雾沾湿了急行人的眼睫,李辞盈一双眼睛恨得红透。
她停在杉树底下歇了口气,埋头往西边走。
林间的风停了,静得能听到胸口擂鼓般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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