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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辞盈见了他,鼻尖酸涩简直直冲灵霄,纤手紧紧揪住裴听寒身上这件郡守服制,眼眶酿出了无穷无尽的泪水。
甲胄上彻骨的冰凉如细针一样刺入肺腑,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肺肠子都酸得打了结——天爷啊,裴明也!
他仍是小小郡守!
整整三年经营!
夙兴夜寐督促他上进,竟都这样付诸东流了!
想到至少还有半载的苦日子去熬,李辞盈两眼直发黑,脚下也失了力气,俯倒在人家胸口,脸又被铁甲寒衣冰一下。
她打个激灵退半步,气得没法子,“呜”
地哀哭出声。
“怎么了,盈娘,你怎会在这里?”
南门李三娘向来是个泼辣豁达的性子,就算是南郊那几个地痞到她家摊子为难,她也不许他出手相助。
从市井摸滚出来,李三娘从来知道怎么不让自家人吃亏受气。
除非是——
裴听寒换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女郎,另一边去摸袖中软剑——方才观察过了,商队中大约有一半人会武,方才发话那两人似造诣都不低。
只他一人,又要护着李三娘,或经鏖战才可突出重围。
莫不说李辞盈对他的了解已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裴听寒一有这动作,她也晓得他定是误会了,这下什么伤心困苦都要靠边去,永宁侯世子位高权重,心眼又这般多,一旦起冲突,他们的前程、富贵、性命岂非都断了。
她抹了泪水,低声喊他,“明——”
不对,此时他不过十九,还未取字。
李辞盈忙改口解释,“裴郡守,是萧郎君的商队要往鸣剑矿场去,请我与他们做向导的。”
做向导?裴听寒皱眉,转过去看了萧应问等人一眼。
不等他反应,她眼波一转,又嗔道,“子时都过了你也不来,我还等什么,左右今日已不是妾的生辰了。”
幽幽怨怨说着,手儿却去拂人家额角露珠,红唇轻抿,多少还是带着笑意,“弄得这般狼狈,哪里就有人在等你了?”
原是这样。
“没有?”
裴听寒挑挑眉,料得后头有人在看戏,收了手回来,低声道,“三州联巡,我与瓜州、沙州郡那两位吃住都在一处,怎传得出消息来?”
若是行踪泄露,难保吐蕃有所异动。
她轻哼一声,又柔柔补充一句,“喊吐蕃人将你们都抓了去才好,也不必妾日日忧心了。”
耍痴卖娇,听得人心里一阵阵发紧。
他和李三娘的关系一直半明半昧,隔着官民这一层界限,她从来对他忽冷忽热。
绕弯去南门楼子吃面,十次有八次见不着她。
若是出城办差去,几日没了消息,她倒会在陆暇那旁敲侧听。
难有这般亲昵时刻。
裴听寒只以为是离别良久的缘故,压了压扬起的唇角,哄她道,“是我的过错,回去之后你怎么罚都好,万万不能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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