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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好心中暗讽,刚才尚且犹豫是否点燃旗花,怎料横祸先至,倒省去她与方絮因绞思。
因磐石的冲劲,崖壁的碎石不断落下,俩人仰面看去,只见崖上掠过人影,五短身形,体态圆润。
葬崖隘窄,本就不利于躲避,何况粗木也难承磐石之重,倘若接连落石,她与方絮因只得共葬此崖。
依照如今的险境,若想保身,唯与崖上的始作者谈判。
即便谈不成,拖上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奈何那人没想给祝好与方絮因此等良机。
耳畔轰鸣穿云裂石,近丈高的磐石压倒崖际一颗歪脖子树,它声势不减,直冲崖底俩人。
……
小院环池天水一色,池中植荷馥郁生香。
宋携青闲卧小池云霭,衣袂浮于漪水,他百无聊赖地以指拨入小池,只见清波潋滟,一尾锦鲤欲跃清池,宋携青复拨漪水,水珠凝着的青光将锦鲤弹到岸上,鱼儿金鳞灿灿扫尾扑腾,宋携青抬袖轻拂,池中激浪,又将锦鲤顺回了清池。
池荇将幻镜的映景展于宋携青眼前,叹道:“携青君若不施以援手,你才过门的小娘子恐将命葬危崖喽。”
宋携青欠伸,揶揄道:“倒是池荇君,既知祝好为我妻,怎可如此眷视于她?此行于礼不合。”
池荇抚掌笑言:“携青君莫非吃味了?既如此,怎狠得下心让祝娘子横遭此劫?若以凡骨坠崖,只恐难全善身。”
“她临行前我已言明生死自有天定,可她自以心中慷慨大义非得为相识不过一日的生人送命。”
宋携青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倒有千法万法令她难至西皋,有何用?此事之后,或有张絮因、何絮因、江絮因,她倘若未撞南墙尝得此苦,岂知下回在哪座崖上呆着?”
池荇唏嘘:“携青君,祝娘子如今已撞南墙,吃得此苦,那你看……”
“不救。”
宋携青阖眼,安之若素道:“自然,若池荇君想救,我定不相阻。
她经此劫若得以全命自知往后该如何立身,她若因此殒命便是命数使然,我亦无愧于她。”
池荇深知宋携青说一不二,如他所言,祝好既是他的妻,宋携青若决意作壁上观,又岂轮得到他来救?
幻镜所映,两位凡人姑娘已至穷途,方絮因双脚踩空,若非祝好将腕上的布绦与她相缠,攥紧她的手,方絮因早已随着磐石坠下高崖。
祝好与她倒也相差不差,只以一手攀住最后一根嵌木,她的两脚蹬在崖壁勉强支撑着,才能暂且苟命。
……
方絮因脚底悬空风吹欲坠,“祝姑娘……你若松手维持的时辰估摸更长些。”
“方娘子倒是犟嘴,瞧你梨花带雨的泪容,分明畏死,何必说些大义凛然的空话?若你乞求于我,或将你与尤二公子的算盘说给我解闷,我倒是能再拉方娘子一会。”
“祝好,你就不惧死?”
祝好寡言,吸了吸鼻头方道:“我上无老下无小,又有何畏?”
方絮因的面颊的确淌满了涕泪,却非她一人的,祝好相较于她不也半斤八两?
祝好挥泪如雨不说,却又尽数洒在她的身上,最后倒成她一人贪生畏死了……
她倒是撇得干净,嘴犟如牛。
她本想揭祝好的短处,却见她哭得这般伤怀,方絮因只好作罢。
祝好轻啜道:“崖上之人已无需滚石,我不妨告诉你,我捱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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