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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人这是想做什么?”
堂中静默一霎,张谦忽而抬手抚至翻领处,众人处身堂下只能看见他的五指在领内拨弄,而后,张谦的颈处竟如蜕皮似的浮起一层薄膜。
众人不及缓神,竟见张谦将这张薄膜愈扯愈长,薄膜之下的肌肤匀称且自生英年之气。
此膜与面皮连及,只听“嘶啦”
一声,张谦将整层“皮囊”
尽褪,众人惊诧之余,终见此人假面下的真貌。
祝好愕然,他当真并非张谦。
只见此人正值青年,他面容清隽,英姿勃发,自生一派拿风跃云之气。
尤衍怀中的纸书坠地纷纷。
与此同时,藏弓举步入堂,眼观众人目眐心骇的怪相,他忍俊不禁地朝上堂那人揖礼,“裴大人,尤琅尸身已于衙外暂候,猎户曹资在外堂待大人传召,小……”
藏弓微顿,将身姿伏低,“大人可随时通传仵作询尸。”
“先将尸证呈堂,请仵作随行。”
不论堂内外,凡耳闻此言之人,皆将注目集拢至裴应忱身上,众人一面咋舌审案之人并非张谦而是原该途中遇袭的京官,一面心怀置疑,声名赫赫的大理寺少卿竟是这等唇红齿白的小郎君!
裴应忱拨弄腰间香囊的穗子,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尤氏,眼下可否将凭证呈报?以及,本官适才见你步至姜氏身前腿脚倒是利索,你开堂曾言双腿隐痛难忍,倘若如今已愈,便落跪罢。”
他瞥向一侧,“祝氏、方氏可起身。”
尤衍不知作何解释,他两膝早已发软,眼见满地纸书被衙役呈交裴应忱之手,他急着下跪挣扎道:“裴大人!
草民诚然与张大人行贿赂之事,然以活人作殉是万万没有的!
方三娘自行撞柩轻生,她当初已然咽气!
尤家上下皆可证!
草民贤弟于淮城素有君子之称!
他亦可证!
阿蘅绝对不会扯谎的!
若非如此,草民怎敢将方氏与其父共葬?草民当真不知方氏在棺中转醒啊!”
他连连磕头,“请张大人明鉴啊!
草民真真冤枉!”
裴应忱趁着翻阅手中行贿铁证的间隙道:“无须急着撇清,待你父亲的尸身入堂,届时遂可大白。”
此言方落,藏弓携一众缓步入堂,顷刻间,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遍及内堂。
尤琅遗体已遣差役抬至内堂正中,因着身陨数日,其尸早已开始腐化,鉴于府衙观者之众,到底还是蒙了层白布。
裴应忱:“未防万一,尤氏先行揭布认尸,尤衍,你可得瞧清楚了,此人是否为家父。”
尤衍闻此,颤膝起身,他以袖掩鼻,徐行至父尸一侧。
他只掀开上身一角,便急急捂着口鼻猛退数步,尤衍紧攥前胸翻江倒海似的干呕起来。
其尸通身呈褐黑,皮面松垮腹部肿胀,两颊凹陷眼珠近空,甚见腐虫自眼窝欢蠕,虽如此,却不难认出此人正是他的父亲尤琅。
尤蘅后脚紧随尸前,同样掀起尸布一角,尸臭瞬间扑面而来,他竭力强忍作呕,将自己的仪态维系甚雅,他回道:“禀大人,其尸确是家父无疑。”
尸前立候着一位妙龄女子,她未施粉黛,可素容堪称绝色,她微微俯身道:“其尸已陨近月,方陨之时浸以防腐药汤,遂将此尸维系陨身半月之状,属下在其间探得一味令体况渐虚之药,名作“荑苓”
,倘若体魄康泰之人服用,可致安眠、昏睡、缓痛之效,然尤琅年事已高,服用此药极可致梦中陨命,是以,尤琅并非因心悸而亡。”
女子眼觑仍在作呕的尤衍,“尤琅死期与死因,皆与尤氏所言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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