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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一半是笑,一半认真,“皇太孙天纵英明,我这点儿小把戏怎么混赖得了?太孙殿下,要不然我给十三妹磕头下跪,以赎口孽如何?”
拘谨男子慌忙摆手:“四叔多心了,侄儿不过随口说说。”
四哥笑道:“这个‘叔’字万不敢当,太孙殿下只要高兴,叫我朱棣也行。”
拘谨男子连说:“不敢,不敢!”
“怎么不敢?”
朱棣大声说道,“我痴长一辈,也不过是个藩王,你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来日承袭大宝,还望手下留情,放我这位叔父一马!”
拘谨男子沉默一下,涩声说:“四叔这话怎讲?你我辈分不同,可都是朱氏子孙,难道说,我还会对你不利吗?”
朱棣笑道:“君无戏言,殿下来日登基,别忘了今日之言!
为叔这条小命儿,全在殿下一念之间。”
拘谨男子腾地站了起来,盯着朱棣,目有怒色。
十七弟忙道:“太孙殿下,四哥爱开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黄衫少女也说:“是啊,你们都是为我来的,如果伤了和气,叫我于心何安。”
拘谨男子苦笑一下,冲黄衫少女拱手道:“十三姑勿怪,允炆失态了。
四叔不知为何,今晚处处针对侄儿,侄儿一忍再忍,实在有些委屈!”
黄衫少女冲他一笑,月光下如幽兰暗放。
她正想劝说,忽听朱棣冷冷道:“殿下叫差了,不是四叔,是朱棣!”
“四哥……”
黄衫少女微露嗔怪。
朱棣两眼望天,只是冷笑。
拘谨男子眉头一皱,正要说话,眼角余光所及,忽地双手下垂,低声叫道:“祖父!”
众人无不变色,纷纷掉头望去,远处花荫之下,静悄悄站了一个白老者,下颌向外凸出,脸颊又瘦又长,大约年少时害过天花,年纪一老,黑斑密布脸上,更显得森严可畏。
老人的衣着简素无华,一身灰布袍,一顶六合帽,容貌十足丑陋,身子却很挺拔,仿佛一只饱足待飞的苍鹰,随意站在那儿,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在场人等无不起身,凝目注视老者,流露出恭敬神气。
清俊男子正要开口,老人一摆手,迈步走来,身后的黑暗里悄然浮现出一个年老太监,形容枯槁,白衣晃眼,手持一柄拂尘,随着老人亦步亦趋,两人仿佛经过演练,双脚起落如一,几乎分毫不差。
乐之扬盯着老人呆,不觉身边的太监跪倒在地,其中一人拉扯他的衣襟,低声说:“作死么?快跪下?”
乐之扬还没回过神,灰衣老人目光射来,徐徐说道:“小家伙,你姓乐?”
乐之扬略略点头,老人长眉一扬:“乐韶凤是你什么人?”
乐之扬一愣,冲口而出:“是我义父……”
话一出口,追悔莫及。
心想潜入皇宫已是大罪,没准儿株连九族,这一下倒好,不打自招,非但自己送了小命,就连老爹也搭了进去。
“他是你义父?”
老人盯着乐之扬,眼神十分奇怪,看似冷漠阴沉,可是眼底深处又似藏了一股火焰,“他还没死?”
这一问十分无礼,乐之扬瞪着老人,心里起了一股怒意。
老人又笑一笑,转身坐下,慢声问道:“**新晋太监的是谁?”
一个太监颤声答道:“倪明宝倪公公。”
老人点一点头,淡淡说道:“传我旨意,小太监举止怠慢,眼神无礼,足见倪明宝疏于任职、**不力,打他一百廷杖,如果不死,送到琼州充军。”
那太监浑身抖,低声说:“这小太监呢?”
老人冷冷道:“我另有安排!”
太监不敢再问,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这老人气势夺人,一语断人生死,乐之扬盯着他心子乱跳,猛可想起了拘谨男子的称呼,又看众人神情,脑海里灵光一闪,冲口而出:“你、你是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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