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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乐之扬话到嘴边,说不出来,胸中憋闷难言,像是堵了什么,半晌才说,“你一直跟着我们?”
叶灵苏默不作声,心无旁骛,运剑如飞,将两截床栏削成弧月形状,而后划破被褥,搓成细长布条,左缠右绕,一转眼的工夫,造成一个器械:两侧形如弯月,中间横杠相连,床褥铺在其间,一半像是担架,一半像是楼梯,稀奇古怪,从所未见。
“这是什么?”
乐之扬忍不住问道。
“沙橇!”
叶灵苏说道,“《天机神工图》有记载,造好之后,能在沙中滑行,可惜图纸不全,只能造成这样。
可要带走你们,倒也不是难事。”
“带走我们?”
乐之扬大为惊疑,叶灵苏抱起朱微放在橇上,向他招一招手,“你也上来!”
“我?”
乐之扬越诧异,指了指鼻子,忽见叶灵苏皱眉嗔怒,慌忙扶杖起身,坐上沙橇,下方床褥绵软,甚是舒服熨帖。
沙橇前方有两根布条搓成的套索,叶灵苏一左一右地挂上双肩,疾走两步,沙橇受其拉拽,顿也跳跃滑行,出哗啦啦的声响。
叶灵苏停了下来,又扯布条,将橇身缠了数周,动作麻利,挥手立就。
乐之扬看在眼里,甚是佩服。
叶灵苏缠绕妥当,打量沙橇,似乎有些满意,说道:“乐之扬,我若停下,你便闭住呼吸。”
“为何?”
乐之扬正要细问,远处传来喧哗,禁军追赶梁思禽未果,折转回来收拾残局。
“扶好公主。”
叶灵苏套索上肩,飞奔向前,一阵风奔出数十步。
前方走来一队禁军,她身形转折,闪电般从禁军身前掠过,钻入一片黑茫茫的树影。
乐之扬呆在橇上,见她如此弄险,不由心跳如雷,但觉少女止步,忙又闭住呼吸。
谁想那队禁军一无所觉,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均是睁眼如盲,丝毫不觉有异。
宫中出了灾异,禁军惊惧万分,加上晋王之乱,头领换了一轮,新任者唯恐失职,步了前任后尘,无不战战兢兢,派出大队巡逻皇城,兵来将往,一片肃杀。
不多久,木床的残骸也被现,又是好一阵疑神疑鬼,到处搜索盘查,正殿、偏殿无所不至。
如此扰攘喧天,偌大皇城几无立锥之地。
叶灵苏不敢稍有停留,曳橇奔走,龙游蛇行,时快时慢,忽明忽暗,曲曲折折地在皇城中穿梭。
她屡屡遭遇禁军,总能安然避开,有时候,便从对方眼前经过,对面之人也是有眼无珠、视而不见,双方相距之近,乐之扬甚至看得清禁军头领的容貌。
起初还当侥幸,接连数次都是如此,乐之扬诧异之余,想起梁思禽说过“人眼靠不住”
的话,又说叶灵苏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么看来,少女进退行藏大有法度,暗合某种武学要旨。
意想及此,乐之扬凝目细瞧。
可是看来看去,一无所获,只觉叶灵苏的步法有些儿异样,节奏不同一般,可是如何异样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节奏?”
乐之扬忽有所悟,闭上双眼,静心聆听。
他耳力人,远胜眼力,黑夜之中更见威能。
一旦功聚双耳,远近声响一丝不落,人声、风声、风吹旗帜声、火把燃烧声……都是一清二楚。
叶灵苏步子轻快,几无声息,可是乐之扬听来,一起一落、一滑一蹙,仍是动静分明、节奏宛然,她并非一味求快,有时甚至缓慢,无论奔走停止、动静呼吸,无不暗含某一种奇特的韵律。
叶灵苏忽然停下,藏在一座偏殿的暗影里,前方一队禁军迎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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