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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小小的失落,兀自睁着眼睛往那窥看。
榻上人影把湿发撩起来,搭在榻边,转过身睡了。
昼伏夜出的沧渊百无聊赖,在水里吐了几十个泡泡。
听见房间里的呼吸声逐渐悠长起来,便偷偷爬到了榻尾,扒拉开楚曦的被子,“哧溜”
一下,似条大泥鳅一样钻了进去。
可饶是他小心翼翼,楚曦还是醒了过来。
他真气损耗过度导致旧疾发作,又在水里泡了半天,这会儿已经发烧了,浑身烫得厉害,迷迷糊糊间,只觉一条鱼尾缠了上来,冰凉凉的鳞片活像往身上抹冰渣子,虽有点扎人,却也十分降热,又想着是个男娃儿无所谓,便由着他了。
可沧渊实在是黏得太紧了,鱼尾双臂一齐缠着他也就算了,头还要搁在他颈窝子里,拧麻花一样的睡姿,天还未亮,楚曦就睡不着了。
烧是退得七七八八,半个身子也麻了,动都动不了。
扭脸一看,沧渊不知是比他醒得早还是压根没睡,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瞅着他。
这么近的距离下,楚曦有点招架不了,心道若沧渊是个雌的,他真要怀疑这是来专门勾他魂的小妖精了。
一晃神,耳根子就被舔了一口:“师父,饿。”
楚曦一惊,随即又好气又好笑,这小鱼仔还是改不了乱舔人的习惯,简直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本性倒是难移,一醒就向他讨食。
啧,好吃死了。
看来从今天起,得好好教教他。
一动身子,楚曦便觉后面铬着团什么,鱼尾转瞬松了,腰间双臂却还没放。
他拍了拍它的蹼爪:“放手,师父给你去弄吃的。”
沧渊恋恋不舍地撒了爪子,楚曦一掀被子,他就“嗖”
地从榻上窜入了桶,整个身子埋进水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做贼似的。
楚曦忍俊不禁,坐起来,摸了一把榻边椅子上挂的那件缀羽深衣。
这衣服不知是什么质地的,不像丝绸,也不像锦缎,保暖又轻薄,晾了半个晚上便干透了。
在白日光线下看,竟看不出一根缝制的线,却能看见细致精美的底纹,泛着点点微光,像是将由漫天星云织就一般,他脑中不禁冒出“天衣无缝”
四个字,忽然便对那个尧光派生出了一点兴趣。
他拾起中衣,起身下了榻,赤-裸颀长的身子骤然呈现在晨曦中,比夜里瞧得更分明,沧渊呼吸一滞,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大口水。
楚曦循声看去,只见“哗啦”
一声水花四溅,沧渊露在水面的半个脑袋都缩不见了。
――明明是个带把的,怎么跟个女娃儿一样?难不成他除了教沧渊如何做人以外,还得培养他的男子气概?
楚曦想着,心里直乐,慢条斯理地系好了衣衫。
一推门,便见一人坐在门前,怀里抱着佩剑,背脊挺得笔直,已是睡熟了,足边还搁个提笼,冒着热腾腾的水汽。
他心口一暖,弯腰想把昆鹏扶抱起来,不料这一碰,人便醒了,一蹦三尺高,脸上泛起愠色,从齿缝吐出两个冰渣子:“公子。”
楚曦抱臂倚着门,温言道:“小鹏。”
昆鹏最受不了他这语气,一下子脊梁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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