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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许这才将道让开,肖律师从她身侧经过,沿着楼梯往下走,走一层跺一次脚,感应灯就亮一次,五分钟内整栋楼都似乎保持着绝对安静,除了一声比一声远的皮鞋踏地声。
七楼自肖律师走后,陷入一片漆黑中,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还是曾佳佳最先动作,她后退一步,彻底从张晓红怀里出来,她红着眼睛,质问张晓红,“妈,为什么有律师从家里出来?”
忽地,感应灯亮起,昏黄的灯光暗淡的如迟暮老人。
张晓红瘪着嘴,脸上皱纹一道一道,像蜿蜒的沟壑,她抹掉曾佳佳眼角落下的一滴泪。
曾佳佳清晰地感受到覆在她脸上的粗糙手掌纹路,她哭着说话,眼泪越哭越多,“妈,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是不是又要原谅爸爸。”
张晓红将手拿下,用手背擦着自己的眼泪。
曾佳佳弯下腰,手撑着膝盖,喘着开始哭,腰间系着的防晒衣随着她的动作,两只紧绑着的袖子松开,慢慢沿着她的腿往下掉,直到落在地面上。
她的脸慢慢涨红,“你这次不是说了不原谅他吗?你又骗我!”
张晓红抓着曾佳佳的肩膀,将她扶起来,“佳佳,你还小你不懂,他如果坐牢了会影响你的前途的。”
曾佳佳直接打掉张晓红的手,她后退一步,“我已经十七岁了,我差一岁就成年了。”
“你离婚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我有什么不懂。”
张晓红上前抱着她,“佳佳别闹脾气了,大人的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
曾佳佳哭到无力,她靠在张晓红怀里,音量变小,“要那么复杂干嘛。”
张晓红抱着曾佳佳,下巴挨着她的头顶,她一下一下抚顺曾佳佳凌乱的发丝,“佳佳别哭了回家好不好?”
“可是是我报的警,他出来了我怎么办。”
曾佳佳不断抽泣着。
“他是你爸。”
张晓红脸上的青肿淤伤还未消,说话时眼泪簌簌地流,将整张脸糊做一团,“你跟他道歉就没事了。”
曾佳佳顿时噤声,趴在张晓红怀里也不动也不哭,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抽干了所有精力,只剩躯壳。
林知许离他们几步远,背手抓着扶梯,看到曾佳佳这个样子,她转身低下头看着盘旋的楼梯。
她现在能做什么,告诉张晓红她可以提供经济支持,可以帮忙找律师打官司,可以写报道写新闻?
林知许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能力提供出这些支持,张晓红和曾佳佳又凭什么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帮她们。
况且根本问题是完全不懂她们家到底什么情况,林知许作为一个外人,能帮的非常有限。
张晓红抱着曾佳佳起来时,才反应过来扶梯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她警惕道:“你是谁?是你送佳佳回来的?”
“对。”
林知许转过身,只解释前半部分,“我也住这个小区,我朋友在医院照顾你,打算等他一起回来,没想到曾佳佳一直没来医院,我就去学校找她。”
张晓红在林知许提到“朋友在医院照顾你”
这句话时,脸色明显不对劲,她语气淡淡,“谢谢你,现在也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也早点回家吧。”
她说完,转身带着曾佳佳进入屋内,只听见“砰”
的一声关门声,还剩林知许一个人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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