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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听罢震惊道:“定北侯虽犯谋逆,罪不可恕,但好歹也曾是一代天骄,其子怎会如此堕落?”
“哎呀,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死脑筋。”
小贩翘着二郎腿,声音轻蔑道:“他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又背着罪臣之子的名头,你教他要如何做?当然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呀!”
那小贩话音刚落,便见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打伞走到摊前,油纸伞微斜,露出一张长相秀丽,肤白唇红的脸来,他着一身绯衣素袍,背脊挺直地站在这茫茫雾气的春雨中,犹如一朵冷艳绽开的雪莲。
几个讨论的人皆是一愣,男子忽的眉毛一挑,瞥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骇的几人登时回了神。
“桂花酥。”
男子的话言简意赅,将几个铜板“邦”
的一声放于摊上。
“哦……哦!”
小贩被他这来势汹汹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装了些桂花酥交予他去,男子收了东西,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再言语,径直打伞离开。
直到男子走的远了,那书生才盯着他的背影愣愣开了口:“……我的老天爷啊,没想到男生女相,竟是长成这副模样。”
小贩转头看向他。
书生脸颊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低下头猛咳了几声。
天色渐暗,入了夜后,雨点竟落的更加大了些,完全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姜离打着伞拐进一个杳无人烟的小巷子,七拐八绕走到一座旧府邸的侧门前,伸手将最后一个桂花酥塞入口中。
他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又看了看青石灰瓦的定北侯府。
“真晦气。”
他道,也不知道在说哪一个。
话毕,他收了伞,提气一跃翻入围墙,稳稳落在了院中。
偌大的侯府内设施简单,尽管那人已经住了这么久,但却从未有过心思置办些什么,只在假山旁简单栽了两株红梅,不过这一连几日的春雨一下,本就败掉的梅花又被打落了不少,现下仅剩了光秃秃的枝干在风雨里挺立着。
天色愈发暗了下来,姜离沿着庭院内的回廊走着,路过一处拐角,远远便看见了回廊一头亮着灯火的屋子,他眸光微抬,在看到“祠堂”
两个字的时候,内心忽的一紧,随即胸口便像是被扎了针般痛起来。
姜离咬了咬牙,双眼紧紧闭上,复又睁开,抬腿走了过去。
屋内烛火烧的正旺,姜离站在门口,入眼便瞧见背对自己笔直站着的边子濯,和他面前立着的牌位。
边子濯一身玄衣,披散着头发。
他早已听到姜离的脚步声,却依旧背对着姜离,头也没回。
姜离抿唇看了看那个漆木牌位,胸口愈加堵的发慌,他缓缓瞥开眼神,独自站在屋外烛火照不到的屋檐下,执意不踏入屋内,冷声质问道:“叫我来干什么?”
边子濯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乌云密布,两人的眼神一对上,边子濯的瞳色蓦然又深了几分。
姜离冷眼瞧着他,随即便听得他低声说了一句:“过来。”
姜离足下像是灌了铅,纹丝不动地站在门外,夜里起了风,吹的雨点子撒进了回廊,惹湿了姜离的绯色长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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