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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不等陆景渊应下,他就裹紧了狐裘呼了口气叹道:“哎,罢了,外头太冷,臣实在是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
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陆景渊的一个“好”
字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嗓子眼,喉咙上那块软肉好像被人拿着羽毛施施然地扫了几下,痒的人连心间都凭空生出数道波澜。
药房中寂静得只余下汤药沸腾的咕嘟声,几个缩在墙角当鹌鹑的侍从似乎都在老老实实盯着自己脚尖,可若是有人有心观察,便能发现他们的视线其实在各个主上的衣角间转个不停,不知内心在上演着怎样一出大戏。
“收拾干净。”
陆景渊豁然起身离开,衣袍掀起的风带起了满地残页,“若有污损,寻人重新誊抄一遍。”
说罢,陆景渊的身影便消失在昏暗的走廊之中。
简陋的木门泄出一线烛光,陆景渊在门外当根柱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半晌也始终没个动静,直到谢樽无奈地把门拉开,才抿唇看了过去,一双黑眸波光粼粼。
“你不会要在外面站上一夜吧?又不是在书院里罚站,说你越活越回去了当是夸你?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谢樽一边唉声叹气,一百年拉住他冰凉的手把人拽了进去,然后“砰”
的一声关上了门。
“被窝都给你暖好了,结果你半天不进来,一个人在外头不知道磨蹭些什么。”
谢樽把仍然一副可怜模样任他摆弄的陆景渊扒了个干净,三下五除二地一把塞进被子里,然后自己也钻进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都进了一个被窝,谢樽手也自然而然地环上了陆景渊劲瘦的腰,途中还不忘偷偷捏了几下,嗯……好像瘦了些,没以前那么软弹好捏了。
温热湿润的气息中,谢樽微微抬眼,笑着看入那双满是伤情的眼眸:“好了,我命硬着呢,说死不了就是死不了,不瞒你说以前师父算过一卦,说我吉人自有天相,以后肯定有享不完的清福……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先前不是与你说过吗?少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兀自神伤。”
“不是杂七杂八的事。”
陆景渊闷声说着,终于忍不住张开手臂,将谢樽死死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好似要将其嵌入骨血之中。
他怕自己要是稍稍松手,眼前人就会如朝雾般散去。
世人总说柳暗花明,否极泰来……可群山一重又一重,前路从无坦途,他们好像自诞生起就与死亡签下不可违逆的契约,诸事皆流,万物有终。
他早已明白人世不过石火梦身,倏忽而已,可为何这本就短暂的一生还要不断缩减?直至落入方寸之间不比隙中白驹?
陆景渊总是告诉自己,世间万事本就如此,千难万险亦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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