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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乌殿里温暖如春,窗牗四面开着通风,里面传来内侍婢女热热闹闹的说话声。
辛鸾在外面不知道磋磨了多久,他慢吞吞地走回来,腿脚冻得有些麻木。
临到檐下,风撩起飞甍上的雪,薄雾似的扬起一蓬,洋洋洒洒地落进辛鸾的脖子里。
他轻轻打了个冷战,扳开厚重地门帘,许尚宫见他回来赶忙起身迎了过来,惊道:“红狐狸皮大氅呢?好好的衣裳怎么还湿了?”
辛鸾垂着头往里间去,口中含糊道,“摔了一跤而已。”
几个年轻的婢女见状有的放下了手中牌九,有的放下了手撸的鸾鸟,就要跟进,辛鸾挡了回去,说:“不用,你们继续玩你们的,许尚宫一个就够了。”
他牙齿相扣着,被炙热的室温一裹,又清凌凌地打了个冷战。
女孩儿们迟疑了一下,就又坐回去了,辛鸾本不是严苛的主子,一般只要不耽误晨起的正事,他从不如何约束她们。
许尚宫新拿了衣裳,进里间伺候他换衣,织锦的袖袍一件一件剥下来,贴着辛鸾的一层里衣也没一丝的热气,许尚宫觑着他微红的眼角,轻声问他怎么了,辛鸾扭着头,扯下脖子上的绿玉髓,爬上榻抖开被褥缩进去,只说没事,让她出去。
许尚宫也不勉强,细心地帮他掖了掖杯子,“那卑下给您去热一碗甜汤来,您喝一碗再好好睡觉。”
“嗯。”
辛鸾背对着他,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
紧接着珠帘轻响,许尚宫走了出去,时昏时暗的冬日午后,外间的女孩儿们又窸窸窣窣地聊起天来,娇笑连连,声如莺啭。
辛鸾的脸贴在枕头上,刚刚辛襄说的话还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一包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他想着,委屈着,又想,我不能哭,我是高辛氏的孩子,我不许哭。
·
他脑袋很疼,但又没有睡意,听着外间的此起彼伏的响动。
只一会儿,门帘响了,听声音是温室殿的那个小内监,说着演武结果出了,特来给殿下报信。
许尚宫不在,是叶斛搭的腔,悄声道,“殿下休息了,你跟我们说,等殿下醒了我们转达。”
小内监便原原本本说了是谁夺了魁,陛下又赏赐了什么,定了什么官职云云。
其余女孩儿好奇起来,就又细问了几句,她们本来是想着殿下一回来就问辛鸾的,但是看他兴致不高也不敢叨扰,遇到一个看了全场的人,她们当然不能放过。
今日演武本来就是多少年罕见的精彩,那小内监嘴皮子再很溜,便将其中化形、惊险、危机处,公子襄下场比武、绘声绘色地述说了一番,听得女孩儿一个劲儿的惊呼,如此说到最后一场,他反而倦倦了,只说樊邯负了伤,最后一场交手也没有几招,樊邯就落败了。
“这样说,夺魁的这个人也不是怎样厉害啊。”
寒芷听后忍不住道。
叶斛却追问:“他弟弟卓吾化形了?他也会化形吧?”
那小太监轻哼,“那你想错了,他可不会。”
女孩失望地“啊……”
了一声,“还以为这林氏一门双杰,都是厉害人物呢,谁能想到今年的魁首竟然是个捡漏获胜的。”
神京城的柳营演武,每年的魁首都是一顶一的英雄。
按理说,比武中以小搏大、以人博兽的取胜,谁听了都要为之大声欢呼的,但只可惜今年是个大年,出场的各个不凡,前有车轮战、公子襄下场还有樊邯负伤,最后一人的胜利,立时就成了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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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乌殿里的婢女跟辛鸾久了,都不是什么尖利的性子,哪怕嘲讽也是语气轻轻的,“那这位也可真是走运,单就今年放开了比武选拔,单就今年出了这么多高手,他还能脱颖而出……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丹南眼珠一转,像是才想起来一般,“……哦!
邹吾……”
寒芷推了丹南一把,轻轻地笑,“人家也是好大威风呢!
不知道这位将军选了个什么样的职位?从三品的参将是要委屈了他罢?”
一般来说,演武结束之后魁首夺冠后可以当场向陛下索要营职或卫职,营职即是直接带兵的官职,卫职则是王庭的侍卫,从三品参将这是往年来演武之冠军摘过的最高官职——还是天衍七年贺南松女将军一枪扫尽男儿郎,陛下大悦亲赐的官职,现如今这位女将军已经是辖管半个京师城卫的重将。
那小内监拍了自己大腿一掌,“说的就是这个呢,我急着来就是要跟殿下说一声,这位魁首啊,没有选营职,选的是东宫的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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