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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甚么托词?连一笔都画不了,称世上也没得这般现眼的……”
“哦?”
一只手截过那张白纸,旋即是一道男声,“那也叫我见识见识。”
麻秆儿吓得回头,见到来人,顿时蔫了,“……袁……袁公子。”
袁兆充耳不闻,拈着那张白纸左右翻看。
半晌,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看向那个自打他出现,就缩到角落里的姑娘,淡淡道:“纸张平直不皱,没有墨点,坐于渠边却没叫它沾上一滴水……”
他这话颇有些不着四六,且只说一半,不像评画,倒像评纸。
众人面露疑惑。
清懿的心却顿时一沉,她脸上的羞怯仍在,手指却紧紧蜷缩。
她知道,袁兆看穿了她的藏拙。
作画者大多是爱画者,平日里保养书画的习惯怎么也改不掉,尤其是最为脆弱的纸张。
总之,若她是个真正的庸人,绝不懂此道。
心思急转间,清懿仍垂着眸,作出惭愧的神情道,“我从前习字不曾用过这上好的宣纸,今日见着了,不免分外爱惜,叫公子见笑了。”
她话说得诚恳,旁人虽不明白这番对话的缘由,却已然信了她大半,那圆脸姑娘也帮腔道:“袁公子莫要怪这个姐姐,她来京里的时日不长,虽现下……才艺疏陋了些,可她如此爱惜纸张,想也是个上进的。”
袁兆不知听得哪一句,突然笑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清懿藏在袖子里的手。
旋即,直直对上她的眼睛,目光里夹杂的兴味,他又极轻道:“才艺疏陋?”
几乎是同一时间,清懿立刻将袖子拉下,遮住整只手──不露出画画时磨出的薄茧。
“袁郎在这同姊妹们聊甚么?”
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旋即,是一道更为探究的目光落在清懿身上。
项连伊瞥见袁兆手里的白纸,眼神顿了顿,故作纳罕道:“莫不是袁郎从一张白纸里也能瞧出灵气?”
只是简单的问句,却叫清懿心头一凝。
若袁兆如实说,必然引来项连伊的忌惮。
清懿不动声色看向袁兆,试图读懂他的意图,却撞进他的目光里。
袁兆恰好也看向她。
那是一个极有兴趣的眼神。
其中熟悉的意味,叫清懿一个恍神,好似回到久远以前。
御宴时,偷溜出去透气的两个人不期而遇,清懿尚未从撞见外男的惊诧里回神,那人就轻笑道:“哟,做逃兵竟还遇知音。”
…
那时他眼底带笑,与现下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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