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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荷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不解道:“左贤王玩笑了,什么叫做出头?”
她放在身侧的手指轻微磨蹭,“那位侠士也是担心本宫不擅饮酒罢了,江湖中人多是性情中人,以为父皇拿的是烈酒说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
阿骨打哼笑,“只是看他有些莫名讨厌罢了。”
裴玉荷见他仍然没有让开,拦着她的去路,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左贤王还有其他事?”
匈奴青年挑眉一笑,让来了路。
在两人擦肩而过时,他压低声音,“我亲爱的公主,等着吧,我会让你成为我的阏氏。”
阏氏,是匈奴君王,也就是单于的妻子。
裴玉荷紧绷着下巴,并没有回应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显然,阿骨打并不会因为她的冷淡便会放弃。
离开朝暮殿,穿过长长的廊下,裴玉荷才能得以喘息。
卷至足下的厚重长袍堆积,她坐在长廊边,看向红墙绿瓦,青鸟飞过,细细的爪子落在绿瓦,那小巧却能穿梭天地的头一转,仿佛在与她对视。
她下意识向前倾,想要起身靠近,却在刚要起来时那青鸟被惊飞。
消失无踪迹。
她重新坐了回去,又看向不远处钻来的一只蚂蚁,正在想要的衣摆靠近,那清甜的酒香吸引着它。
她出神地看向那不断靠近的蚂蚁,甚至连她的手指大都没有,却妄图去尝高大如巨人衣下的美酒。
蚍蜉撼树。
莫名的,裴玉荷想到了这个词。
就像她之前在殿中所想般,她就是那蚂蚁,妄图用最微小的力量去撼动巨树。
身后人慢慢靠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无声地安抚。
裴玉荷迷茫而无助,“朝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像一头扎进了迷雾里。”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回宫到现在我过得浑浑噩噩,什么也没有做,我究竟在干什么?”
她喃喃自语,“我好像一直在求一个答案,但其实那个答案我早就应该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去处理。”
裴兴朝沉默。
这个问题,这个答案,他又如何不知呢。
就是知道,他才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或许在众人眼里,他们是极幸运的,出自皇家,自幼锦衣玉食,又如何有烦恼。
他们怎么可能有烦恼?
就像他,分明知道当初皇帝不会看他一眼,他还是为了冠军侯一事在雨中长跪不起,高烧不退下他也没有软下一句去求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母后的离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做不了任何事,他知道罪魁祸首。
对,他知道,他也知道冠军侯那件事究竟是何原因引起,可他无法阻止,甚至险些要了他的命。
因为源头来自于他们无法撼动的巨树。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想要宽慰身前的少女,可开不了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到不远处传来呼唤声,是王贵妃身旁的宫人在找裴兴朝。
他不想离开,但身前的人回头,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眸朝他安抚一笑,“不用管我,去吧。”
“……”
裴兴朝最终还是离开了。
没有办法,即使他如今徒有瑞王封号,但并没有实权,在这宫中就好比那御花园池中观赏的一尾鱼,很多东西由不得他。
裴玉荷也是同样。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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