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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骞走进溯雪院的时候,就听见会客小厅中有人正在吟诗,旁边还有喝彩声。
厅中人正吟到风月无边,一转身,被门缝外赫然出现的一只漆黑眼珠,吓得踉跄了好几步跌在椅子上。
跟着来的钟贞正要敲门,卫骞已经推门进去了。
门里一下鸦雀无声。
小厅不大,以一面流苏珠帘隔开了内外,来议亲的才俊们坐在外间品茶会友,正主则在小内间里懒散地托着腮,连个笑脸都不愿给,对着这群贵胄子弟,全身上下都是嚣张气焰。
旁人见他如此骄矜做派,便是有心亲近,也不敢随意近前冒犯。
这时听到骚乱动静,亓深雪才抬起眼来,就见雕花门被人一掌拍开,璀璨金芒倾泻而入,越过一双挺拔的肩头照进来,似一团裹挟着金边的流火,渐渐凝成一个人影的形状。
人影逆光阔步迈了进来,几步就走到了珠帘前,毫不见外地撩开帘子坐到了亓深雪的身边。
钟贞狗腿地也跟了进去,门神似的站定在将军身后。
“卫将军!”
云吞见是卫骞来了,两眼放光,忙给他也奉上了一杯茶,连带着爱屋及乌,也往钟贞手里塞了一盏,“钟小将军,你也喝!”
钟贞捧起来闻了闻,不知道什么茶,反正喷香,忙朝云吞道了谢:“谢谢小管家。”
哪是什么小管家,云吞嘿嘿一笑。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莫名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威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大家再听到云吞叫他“卫将军”
,心里多少猜到了此人身份——大抵便是近日听说的,与亓相关系甚密的朔北将军了。
“你……”
亓深雪是有些懵的,刚才的嚣张骄矜瞬间散了干净,条件反射一下子坐直了,像是被人揪了后颈皮一般,“你怎么来了!”
卫骞从桌上的果食盘里捞了一把,道:“议事回来途径此处,刚好听说外甥在议亲,所以进来看看。
你们随意,当我不存在就好——刚才吟诗吟到哪了?”
众子弟看看门板似的笔直的卫大将军,又看看他身后那个亲随,铁着脸像来捉鬼的“钟馗”
,只能讪讪寒暄了两声。
这别说是当他不存在了,他端是坐那儿就是一尊随时要吃人的活阎王爷。
这下子谁也不敢说话了。
明明是吟诗相亲,品茶会友,现在整的跟过堂审讯似的。
那先前在吟风月的白面书生样的公子,只好鼓起勇气交代作案经过……不是,是鼓起勇气继续吟诗:“刚才说到,走、走来窗下笑相扶,画眉深浅入时无,正是——”
“咔嚓,咔嚓……”
书生一顿,继续道:“正是君怜相思日……”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书生:“……”
钟贞见状忙拿胳膊肘捅了卫骞一下,低头凑过去道:“您干什么呢,人家吟诗,您徒手捏核桃,咔吱咔吱跟捏脑壳似的,这合适吗?”
众人:“……”
本来还算合适,您这么一说,就不太合适了。
卫骞抬眸扫了一眼,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抱歉地笑了一下:“我轻点。”
就摆摆手让他们继续说。
等那书生终于硬着头皮念完了,卫骞也把手里几颗开了天灵盖的核桃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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