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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舟笑得天真,若抛开皇子身份不谈,他如今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岁,外面乱作一团也当是林鹿终于肯与他游戏,乐颠颠跟着林鹿:「都听鹿哥哥的!
」
「……」林鹿被这个过于僭越的称呼吓得脚步一滞,弱弱道了句:「……殿下慎言…!
」
沈行舟撇撇嘴,眉目仍弯着,望向林鹿背影的眼神仿佛在看某样来之不易的珍宝。
深宫之中唯利是图,六皇子虽托生为皇室么子,可一无母家势力可依,二极不受帝王眷顾,没有下人愿意在他身上白费功夫,只有这个新来的小太监,无论人前人后始终如一,自然令向来不受重视的沈行舟如获至宝。
只不过林鹿还不知自己正一点点独得六皇子青睐,此时忙着四下检查马棚苫布,又将炉火拨旺,抱了些干草铺在周围,做完这一切后吹熄烛火,这才拉着沈行舟一起缩在衾被下,黑暗中只露出两双晶亮的眼珠。
——如若真有贼人闯进,借着稻草与马身的遮挡,林鹿与沈行舟身形偏瘦,来人未必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二人藏身于此,也就增加了生还可能。
事发突然,林鹿年纪轻轻如此应对,也能夸上一句临危不乱了。
周围一暗,顿见外面火光四起,兵甲步声隆隆不断,战马声嘶,蹄声如雷,不多时,混乱嘈杂的响动渐渐远去,汇成一片朦胧的喊杀声。
林鹿咬着下唇,思绪转得很快:此处虽在营地外围,但也是有重兵把守的,敌军想突破到这里绝非易事,眼下带着六皇子,静待战事歇时护送殿下回去便可。
想到这,林鹿偏头看向沈行舟,看护皇嗣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不禁出声安慰:「殿下莫怕,此地虽远离宫城,却仍属大周境内,说是敌袭,想必也只是乌合之众,难成气候……」
「嗯!
我知道,」比起林鹿强装镇定,沈行舟反倒不含半点惧色,还是林鹿嘘声提醒,小皇子才压低声线:「此地曾是苍族领地,若说敌袭,估摸着也只能是苍族乱党了。
」
林鹿对国家政事一窍不通,还是头一回听说非我族类以外的事。
沈行舟觉出他欲问又止,往林鹿那侧挤了挤,一本正经道:「北野苍族,游牧为生,擅骑射,数代以前时年不利,曾割地为诚向我朝称臣,以换取资源庇护,直至今日,苍族也是要年年奉贡的。
」
「靠着我朝接济,苍族近年来积蓄不少,族内主战势力蠢蠢欲动实属正常。
」沈行舟条分缕析,说得头头是道,饶是不谙此道的林鹿也听得明白。
「六殿下博闻强识,奴才折服。
」这句是林鹿的真心话,也是他第一次生出对学识歆羡的情绪。
「真的吗?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夸过我,鹿哥哥,我真喜欢你!
」沈行舟嘿嘿直乐,手脚并用抱上林鹿,像是渔民出海捕捞时挂在网上的八爪鱼。
林鹿抿了抿唇没说话,渐渐有些习惯沈行舟没什么分寸感的言行,既拿他没办法,索性一动不动任他抱着。
「殿下还是别再这么称呼奴才,」林鹿犹豫再三,放缓了语气道:「殿下的兄长个个金枝玉叶,奴才不过是低贱下人,万死不敢相提并论……」
回答他的却是轻缓悠长的呼吸声。
「……」林鹿微赧,伸手替沈行舟掖了掖被角。
夜深,棚内昏黑,两名少年抱团取暖,棚外打杀冲天,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林鹿兀自提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放松,谁承想六皇子殿下竟在这个时候睡着了!
毛茸茸的发顶就蹭在林鹿耳侧,沈行舟咂吧两下嘴,温热的鼻息一下下吹在林鹿脖颈,带来一阵阵细碎不停的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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