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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显文还是笑,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从兜里摸出一盒烟,热络地递过来,问:“抽不?”
周拓行离得近,直接帮他推了回去。
郑显文古怪地瞅他一眼,顺势将烟盒放在桌角。
何川舟问:“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郑显文伸手揽过王高瞻的肩膀,身体靠过去,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
王高瞻正在喝豆浆,削瘦的身形往边上一斜,手中的豆浆泼了些到衣服上,还有部分溅上他的脸。
他默默将碗放下,抬手擦干净嘴,没介意郑显文的干扰,转而去吃桌子中间的小笼包。
郑显文就着这没骨头似的慵懒姿势,熟稔地拍了拍王高瞻的肩头,介绍说:“我们住一块儿啊!
他现在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俩一起吃饭,一起赚钱。
何警官,不是你们说要面对未来的吗?我们现在就在生活。”
王高瞻吃饭很慢,是一种刻意的慢。
他双手有点抖,夹不稳一个小笼包,所以是用筷子叉着,一口一口嚼碎了才往下吞。
他肩膀不宽厚,蓝白色的条纹短袖又过于宽大,罩在他身上,配着他半花白的头发与木然的表情,有种被岁月摧折过,毫无生气的苍凉。
何川舟一直看着他吃饭,过了许久才对郑显文说:“注意点,别再进去了。”
郑显文立马举起双手,立证自己清白:“瞧您说的,我是守法公民啊!
之前是被人害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何川舟眼神里带了点危险的警告,说出的语气倒还是无波无澜的:“别让我盯上你。”
郑显文收回手,觍着脸笑了下,又把桌角的烟揣回兜里。
周拓行看着两人,虽然一个谈笑风生,另外一个平心静气,但很明显不大对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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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舟没再理他,在王高瞻面前敲了敲,等他抬起头,问:“您还记得我吗?”
王高瞻像是没有魂一样,眼神很空,点了下头。
何川舟又问:“你知道王熠飞去哪儿了吗?他昨天有联系你吗?”
王高瞻用手捏起第二个包子,说:“没有。”
郑显文爱凑热闹,好奇地问:“谁啊?”
王高瞻吃了口,很慢地说:“我儿子。”
何川舟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分明是相似的轮廓,却无法将他跟记忆中的人结合起来。
王熠飞刚上初三的时候,何川舟跟周拓行陪他去监狱探望过一次王高瞻。
原因是王熠飞意外得知,王高瞻每月都给家里亲戚打一笔钱,让他们多帮忙照顾自己。
不多,一千左右,是劳改存下来的工资,还有一部分留他卡里,想等他出狱后用于父子俩的生活。
王熠飞过去是想告诉他一声,不用再给自己打钱了,收不到,学校有各种补助,暂时也不缺。
可是临到了门口,王熠飞又不想进去了。
郊区的监狱透着股阴冷,高立的铁门遮住了半个视野,冷清的街道与呼啸的风声都让这个地方看起来有些森然。
他推脱自己肚子疼,要上厕所,最后是周拓行跟何川舟代他进去传的话。
那一年,王熠飞刚14岁,王高瞻恰好反一下,41岁。
坐了七年牢的王高瞻理着平头,面容憔悴,刚过不惑之年,头发已经白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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