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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萨尔骑马踏上回程的时候,心灵就被这种哀伤,而且无所措手的情绪给控制住了。
他让打着宝伞的人,端着茶壶杯盏的人,拿着增减衣服的人,远远跟在身后。
珠牡一直都在哭泣,为了首席大臣说破了她也会死去,在死去之前美貌会凋零。
她悲切地说:“也许大王真的应该考虑回到天庭去了。
不然,等英雄们一一老去,等女人们失去美貌,你会感到痛苦的。”
一句话说得格萨尔悲从中来,但他说出的话却故作冷酷:“如果这一切都是听从天意,那我为什么要为之悲伤不已?”
珠牡说:“你的智慧和力量是神的,既然你来到了人世,你的心就该是人的,所以,也会为了人间的生老病死而感到痛苦。”
珠牡这句话像是咒语,格萨尔立即感到了心,感到了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跃不已,感到他因为珠牡的话而阵阵痉挛,清晰无助的痛苦立即控制住了他。
他低声说:“珠牡,我的心真的很痛啊!”
珠牡和格萨尔把这种悲伤的心情带回到宫中,那天晚上,国王和众妃子都十分忧郁,也因这忧郁更感到彼此之间情深意长。
众妃子们低回婉转的姿态,更让格萨尔感到她们青春将逝,便一个人郁郁地爬上了宽大的眠床。
他想起很久没有在梦中见过天母了。
此刻,他想念天上的母亲了,他听见自己说:“朗曼达姆,我的妈妈。”
其实此时他已经在梦境中了,他在梦中看到寝宫上是透明的水晶顶,天母朗曼达姆在那些宝石一样闪烁不定的星光中应声出现了。
音乐,无所谓悲伤与欢欣的美妙音乐,像她飘飞而下时周身彩带在飘舞。
然后,天母沁凉的手指轻抚他的额头。
格萨尔想问问从天而降的神灵一点人间的生死。
但是,那沁凉的手指又滑到了他的唇上。
他知道这意思是叫他不要开口。
天母自己开口了:“不要妄问生死,那是人的问题,你是做了人间国王的神,你只该问岭国的祸福。”
“我想问该在什么时候回去天上?”
“等到你把岭国建成了一个天堂一样的国家。”
“但我并不记得天堂是什么模样,我怎么能够建成它?”
母亲问:“我儿今天是怎么了?你生病了?”
“我回到天上时不得不把他们都扔下吗?”
“他们?”
“首席大臣,人间的父亲母亲,还有珠牡与众妃。”
“哦,孩子,怎么你的脑子被这些想法塞满了?你的母亲管不了这些。
母亲只是受大神差遣来告诉你岭国的吉凶祸福,又有战事要发生了!
你要小心!”
“我所向无敌,不用那么小心!”
天母的时间到了,不能无限制在他梦中停留,她还想说几句话,但衣裾已经飘起,她轻盈的身子被托起来,飘到了天上。
飘到天上的天母把最后一句话送到他耳边:“有人要通敌叛变!”
谁要入侵?谁会通敌?谁要叛变?还在梦中,这些现实的考虑就把那些生命死亡和美貌凋谢这种感伤给驱逐干净了。
带着这样的问题,格萨尔再次去看望病中的首席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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