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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这个东西说白了和平时上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没什么区别,会就对答不会就愣着,甚至后者更紧张刺激些。
只是考试被赋予的意义极其重要,往小了说关乎着去亲戚家拜年被问及成绩时是坦然相告还是哑口不言,往大了说也会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对叶君涵来说,她从没担心过自己的前途,也不用在过年那几天挨家挨户串门,所以考试从来不会影响她原本的生活步调,更像是脚本程序里的一串长代码,需要在井号后注释以作提醒作用,看上去是有些特别,但实际上也很普通。
这不是她因为成绩好而居高临下的说辞,她知道自己仅仅是在学习上比其他同学更擅长一点罢了,只有一点点,毕竟遇到那种奥赛里高难度的题她也会像其他同学一样望而却步。
许多年来,在无数的赞誉中,这种擅长几乎一边倒地被定义为聪明,这个形容词也刻在了她的标签里,时常回荡在耳畔。
而她自己却不以为然,她认为每个人所擅长的点都是不同的,例如钢琴课上,别的同学听了几遍就会弹的谱子,自己却要练上几遍才能勉强搭在调上;再如她怎么也玩不明白文苏常玩的那些枪战游戏,还有对足球那么冗杂烧脑的规则的理解。
她只不过是在主流观念所认同的方面更突出一些罢了,她要努力的方向还有许多。
所以她从来不会以此来嘲笑那些对知识掌握不透的同学,也不会对于像文苏这样的考前焦虑嗤之以鼻,反倒是会牺牲自己的课余时间,无私地把自己对于某个知识点的理解的掌握方法分享给同学们,也从各个同学那里学到了她们所擅长的技能。
如果硬要说聪明,她自诩为参透这一点为聪明。
她向来不擅长社交,但从小到大始终是朋友缘最好的那个,认可度也向来是最高的,从不需要她主动,便能收获一众真诚的友情。
从某个层面来讲,这也是她为了自己不擅长的一方面,在潜移默化中,做过的努力吧。
期末考试后有短暂几天的放假,给老师们批改卷子的时间,而后回校上两天的试卷讲评课,第二天下午在操场听校长啰嗦啰嗦学期总结,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寒假了。
叶君涵依旧是年级第三,而且年级前五毫无变化。
第一名仍是班上那个不爱说话的女生,仍是年级唯一一个四位数成绩的得主,早就在年级里封了神。
综合自己的成绩来看,理科还是要比文科高一大截,特别是化学,只扣了三分,但数学有些不尽人意,一直在研究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问,导致来不及检查前面的基础部分,忘记了自己还有道填空题没写;文科方面,历史成绩无颜面对历史老师,她考前原本留了一章打算去那个复古书店背,结果忘了这档事,谁知道这次考试考了很多这部分的题,考完她就知道要给历史老师写检讨了。
最难受的还是英语,听力听到一半,耳机坏了,嘈杂的故障噪音盖过了听力原声,导致她有一半的听力内容是靠蒙的,气得她考完立马把耳机丢到了垃圾桶里,放学之后狠狠心去买了个最贵的。
总之,虽然这一次发挥没有期中考试好,整体分数下滑,但大概是期末要比期中难上一些,全年级的平均分要比期中低了好几分,所以她的发挥倒也符合整体趋势,仍稳居第三的宝座,朝着前两名的方向虎视眈眈着。
但她并没有野心,也不想循着老师给自己定的超越前两名的目标不遗余力地走,她清楚自己的定位,在此基础上让高中生活充实快乐,在自己的计划上努力就好了。
清北什么的,分科之后有能力就冲,没那能力就放慢脚步,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反而南辕北辙。
文苏同样有所下滑——相比自己,叶君涵更关心他的成绩——从四十二名掉到了五十,不过他下滑的成绩都是在政史地中掉的,物化生反倒比期中高了十几分,尤其是物理,大概是开窍了,竟然越过了八十分的线,为此专门请自己去吃了一顿自助,想要感谢考前专门给他补习的物理。
寒假大致有一个月,过年也意味着寒假过半。
同以往的寒假一样,她会和妈妈来郊区的姥姥家过,而文苏在过完年的大年初二也会去他的姥姥家,远在另一个城市。
这也是每年他们唯一不能一起度过的一段长时光。
她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所以感觉稀松平常。
她一方面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安逸,喜欢这里的静谧,喜欢这里白天的蝉鸣夜晚的蛙声,她可以欢畅淋漓地沿着花圃散步,感受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面而来;另一方面,她又不喜欢这里,这里不便利,感受不到城市的繁华,吃不到馋嘴的美食,甚至连个可以一同散步的朋友也找不到。
姥姥家大得很,是田间一栋豪华的小别墅,有着独自的庭院和花圃,周围也看得到同样的小别墅,但都相隔较远,中间有一间超市成为连接的纽带。
她从小就知道,姥爷退休前是一家五百强企业的高管,一直住在市中心的小别墅里,退休后他和姥姥想要体验田园生活,把市中心的那套房子给了妈妈,两个人来到郊区的田间买下了这栋房子,精装修了一番,开始享受天伦之乐了。
而市中心的那栋小别墅,只留在叶君涵的印象里,小时候过年一直是去那边的。
姥姥家的年还是很热闹的,平常周末回来只有姥姥姥爷外加保姆阿姨三个人,视野所及的范围内见不到人影,所以她时常感到一股落寞和孤独。
过年就不一样了,姥姥的四个孩子包括孩子家里的几口人都会来这里,偌大的房子里铺满了欢声笑语,过惯了独居生活的她,虽然觉得吵闹,但又深知这才像过年。
只是她的年龄刚好处在一个空档里,比她大的哥哥姐姐已经结婚了,比她小的弟弟妹妹最大的才五年级,前者搭不上话,后者玩不到一起去,所以虽然团圆热闹,但很多时候她还是躲在她专属的房间里玩电脑。
这样来看,除夕当天似乎也很平常了,只是晚宴被定义为年夜饭罢了,伴着窗外轰隆隆的鞭炮声,甚至听不清春晚的声音。
两个舅舅和姨夫陪着姥爷喝了几盅白酒,在饭桌上吹嘘起来,这好像是这个年纪的男性的通病,但叶君涵对这样的画面很陌生,反倒是会细细听他们的高谈阔论。
这顿饭吃了很久,年长的舅舅最先败下阵来,面颊通红,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但仍旧不服输,推开大家劝阻的手,不停地起酒,甚至白的啤的红的兑着喝,每喝一盅脸上的表情都拧巴得和麻花似的。
没出几个回合,顽强的雄心终究不能替身体捱过酒精的冲击,被舅妈搀着扶去房间里。
他走之前,不知缘何撑着摇晃的身子走到妈妈旁边,搂着她的肩膀,像是忠告又像是命令的口吻说道:“妹妹,咱也老大不小了,该放就放,早点儿再成个家吧。”
妈妈显然没做好回答的准备,攥着擀面杖愣在原地。
一旁的舅妈解围:“说这个干什么,赶紧睡你的觉去。”
妈妈仍默不作声,她把擀面杖下的面皮擀完,用手腕干净的地方擦擦额头上的汗,显然在故作淡定地说:“哥,我知道了,你快去睡觉吧。”
以往团圆的日子,他们也会谈及这个话题,甚至姥爷姥姥也会说,那时候叶君涵小,不懂得这些世故,便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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