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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仍是素衣谦谦,解颐淡笑,只目光看向袁信时微不可察地在他手上停了一瞬。
之后跟着的几人也都是京中仕宦或有爵人家的子弟,方才众目睽睽下亲眼目睹了袁信和那女子的亲密,但宦家子弟多风流,虽然袁信已娶妻,却也不妨再多个红颜知己,最多不过当成一桩风流轶事,涂添些许百炼钢与绕指柔的风雅情怀,享享齐人之福罢了。
其中一人与袁信颇熟,又是风趣性子,便打着哈哈笑道:“果然是倾国佳人,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话,不知袁贤弟几时摆酒,我等定要去叨扰一杯的。”
他前段时间不在京中,对京里新闻也不清楚,自然不知道英王曾有意纳含章做妾,此话一出,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这人察觉不对劲,心里一咯噔,偷眼看看两位王爷似乎都面色不佳,公主脸上更是阴沉一片,他不由大是后悔,微咳两声,不再说话。
但这话却惹到了另一个人。
袁信一腔兄弟情义被人这样曲解,好比有人当面嘲笑他断袖一般,这人一句话同时辱及自己和含章两人,袁信性子耿直,着实气得不轻,顿时浓眉倒竖,义正言辞道:“韩兄此言差矣,我与她是义结金兰,兄弟之情天地可鉴,岂能容你这般污言秽语诬陷我二人!”
那韩公子本是一番月老牵红线的好意,倒被狗咬吕洞宾,登时心头大怒,只是碍着两位王爷在此,不好发作,便冷哼一声退到一边。
袁信话一出口,猛然意识到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正自懊悔,思索如何转圜,宁王眸光一闪,展颜笑道:“重约你和卢愚山、沈质三人结义,这段胡杨佳话无人不晓,什么时候又跑出个结义的侠女十三妹来了?”
他目光微寒,有如冰网般冷冷落在两人身上。
含章本就觉得今日相见似乎太凑巧了,心里微微有违和之感,此时灵光一闪,似明白了些什么。
她心里早就有觉悟事情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可是直到自己的“死亡”
,那一天也没有到来,谁知今日阴差阳错,竟要就此在众人面前公开了。
含章抬头撇了几人一眼,这几个男子俱都衣着气度不凡,眉目间很是沉稳,显然都是各家族中的佼佼者,未来朝中的重臣。
而这些人,却都不是她能够结交得了的。
她自入京以来,查案处处掣肘,最初是碍于一个薛家庶女的身份,后来纵脱离了薛家,却又有男女天堑,地位分明,那件事越查越深,水浑无比,有些事事关朝中机密,自己一个没有京中背景的孤身女子,是绝无可能全盘知悉的,唯一的一个渠道傅老侯爷,又因为和李家是姻亲而不得不有所顾虑。
今日之事,不管宁王到底是从何处得知,亦或存了什么心思,但也算是歪打正着。
自己腿有残疾,骑不得马上不得战场,就算回了胡杨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会成为祖父的负累,只有留在京城,才有希望查出事情真相,为大哥报仇,也揪出内奸防范边关危机。
这其中许多事,沈含章做不到的,那就让沈质来做吧。
只要能过了皇帝那一关,之后就能试着打开另一片天地,会有新的人和事,新的方法新的渠道。
这一切必然是兵行险着,但也不是毫无把握,此事艰难,需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些思绪在脑中飞速而过,不过几个呼吸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含章抬手止住欲出口解释的袁信,唇边勾起一抹淡笑,目光徐徐扫过众人,字字清晰坦然承认道:“回王爷的话,我素日在胡杨的确与袁二哥有过八拜之交、金兰之义——我就是沈质。”
一言既出,众皆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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