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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指望别人相信我们同时滑进同一个水坑,不知为何没有弄湿裤子,但是毛衣上沾了一块差不多的水渍。”
“对,非常准确。”
马可从野餐篮里找出装啤酒的无颈玻璃瓶[3],晃了晃,“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事实上根本没有人留意他们的衣服。
安东尼奥和马可远远见到修道院的钟塔时,太阳已经触到树梢了。
等他们鬼鬼祟祟穿过花园,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马可带他从厨房进去,自然而然地和厨工打招呼,安东尼奥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
厨房热气蒸腾,所有人都在忙,肉类刚刚下锅,架在炉子上的蘑菇汤还没煮好,估计再过十来分钟晚饭铃才会响起。
他们归还了野餐篮,跑过无人的走廊,像小男孩一样傻笑,安全躲进卧室里,换上干净衣服。
“让我想起中学时代少有的好日子,尤其是那些偷到酒的日子。”
“恐怕我没有类似的愉快盗窃经历。”
“你的损失。”
必须小心,不能太习惯这种日子。
翌日早上,又一次在马可怀里醒来之后,安东尼奥告诫自己。
这是四月的最后一天,窗外灰蒙蒙的,雨水在玻璃上流淌。
很快,克莱门神父会到这里来,他们会谈妥交易,而我不会再和马可·科斯塔来往。
“雨。”
马可忽然口齿不清地吐出一个词,抱紧了安东尼奥,下巴轻轻磨蹭他的头顶。
“是的,科斯塔先生,下雨了。”
“你觉得奥利弗修士会把早餐送到床上来吗?”
“他不是旅馆雇员。”
“幸好不是,否则克莱门神父就像——马可从坐下的那一刻就在思考适合的比喻,借助第二杯咖啡,他终于认定最恰当的意象是衰老的狐狸:尽管毛发已经全白,但还是能一眼看出原本的英俊和狡黠。
克莱门大约在六十岁和七十岁之间,很可能更靠近七十那一端,白发精心梳理过,没有任何一根擅自逃出梳齿的管控。
即使不说话,神父嘴角的皱纹也非常深,仿佛是特意拿凿子沿着事先画好的线敲出来的。
尖鼻子和间距略窄的眼睛给了年长神父一种肉食动物般警惕的神情,也许这不是天生的,而是被经年累月的教会生活塑造的,永远在嗅探,永远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微小声响。
“我并不仅仅代表教会到这里来,这你已经知道了。”
白狐狸先开口,每一个元音都发得很漂亮,太漂亮了,听不出口音,马可本能地抵触这种把面具戴得非常贴合的人。
这个既像起居室又像会议室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要是安东尼奥不参与这场谈话,可以推断接下来的计划里也不会再有他的角色,信使的任务到此结束。
他们会有机会道别吗?或者说安东尼奥此刻已经在返回纽约的路上了?不过现在不是思考安东尼奥的时候。
“我想见我的父母,面对面,不是照片之类的。”
“当然可以,我们稍后就会谈到这件事。”
克莱门神父冲他微笑,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马可留意到他没有戴戒指,也没有任何其他饰品,连苦像挂坠也没有,“科斯塔先生,我们的朋友兼委托人——”
“请直接说‘总统’,缩短我们的谈话时间。”
“总统先生知道并且感激你提供宝贵的情报,但是在霍博肯码头抓获几个流氓并不够,我们的船还是一艘接一艘在大西洋沉没。
要堵住码头的漏洞,我们不得不采取多种其他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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