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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时榆的酒量一向不怎么样,一喝就眼睛红,跟兔子似的。
就算后来红透半边天了,酒量也没练出来,只是那时候,已经不大有人能灌他了。
“没事儿!”
陈时榆摆摆手,“你怎么在这儿,来吃饭?”
陆讷点点头。
陈时榆软软的一拳捶在陆讷肩上,眼里带上了真实的欣悦,“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让你看见我这样,真是——”
陆讷虎起来脸来,“你还说呢,要不是看你现在这怂样,我照脸就先给你一百耳刮子!”
陈时榆笑起来,却又很快收了笑容,强撑着站起来,陆讷赶紧扶了他一把,他坚持自己走,“我出来太久了,得回去了。”
陆讷一听就有点生气了,“你都这样了,还回去?”
陈时榆拧开水龙头,重新洗了把脸,“不回去不行,好不容易得的机会。”
他也没说是什么机会,转身对陆讷道,“今天挺开心的,遇见你,就是没法儿跟你好好聊聊,下次一起吃饭。”
话虽然这样说,他却既没留电话号码,也没约时间地点,就那么转身出了洗手间。
陆讷没吭声,看着陈时榆慢慢地挺直脊背,若无其事地推开一个包间的门,脸上已经挂了面具似的笑容,隐约看见包间里头不少人,乌烟瘴气的,一长得跟村干部似的男人笑着招呼陈时榆。
陆讷的饭局结束得比较早,他却没有马上离开,坐在他的三轮摩托上看着农家大院门口高挂的红灯笼,一边抽烟,一边等人。
他想着上辈子的他和陈时榆,一穷二白地闯荡s城,说一句相依为命也不为过,虽然后来两人渐渐走远了,但那是以后的事——
大概十点左右的时候,一群人哗啦啦地涌出来,陈时榆走在后面,等着看那些喝高了的孙子一个个上了大奔奥迪吉普,最后剩他一个人站在门口,黄色的灯光水一样倾泻在他身上,他脸上的笑终于消失了,面无表情的他显得特别疲倦而冰冷。
陆讷走到他面前时,他还有些迷茫,直愣愣地看着陆讷。
“看啥呢,走了!”
陆讷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他微微张大嘴巴,然后扭过头。
陆讷知道他感动了,陈时榆其实特别心软,对他好一点儿他就记在心里面,跟后来很不一样。
那地方是真偏,一路回去那叫一个月黑风高,整一杀人越货卖淫嫖娼的好地方。
陆讷的摩托突突地响着,震得陈时榆的屁股都麻了,他一颗心也麻麻痒痒的,像泡在温暖的羊水中,被酒精侵占的脑袋在夜风的吹拂下也熏熏然的,这么多年了啊,第一次有种安心的感觉。
车子开到老城门根儿的时候,陈时榆忽然说:“陆讷,我想吃烤番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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