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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柏笔直站在原处,依旧没有说话。
夏紫烟费力抬起一条胳膊,碰了碰萤秋的脸,说:“萤秋,以后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好吗?”
萤秋跪坐在地上,头枕着她的膝,闻言柔声道:“好呀。
我带你去海边,其实我偷偷买了一个小岛,准备好渔船渔具,建好木屋花园,就等着你过去啦。”
夏紫烟笑道:“好啊,大海,父亲做巡察时我看过海,海上生明月,那儿的月亮可真亮呀。”
她顿了下,又问:“不过三百多年,木屋不会烂掉吧?”
萤秋也笑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那就再建一个,我赚了好多钱呢。”
疾风吹得木窗哐哐作响,萤秋肩头颤抖,哭着说:“小姐,雨下得好大,我好想回家。”
夏紫烟握住她,“我们一起回家。”
萤秋偏头看着小姐的脸,想起小时在破庙望着的庄严神像,忍不住问:“为什么神不来救救我们呢?”
小白看得眼泪涟涟,然而一道天雷劈过来,它就吓得缩起来,“仙长、仙长,我们快走吧。”
怀柏将小白往窗外扔过去,人却往前走一步。
青袍迎风扬起,翠羽孤直冷峭。
她负着手,长袖鼓起,脚下吹起猎猎大风,身后涌出万千参差剑气。
剑气翻滚,千万道剑光如飞鸟刺向云端,又如穿梭如网,将这漫天乌云割开。
“神不救你,我救你。”
许多年前,当她决意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的时候,当她第一次拿起剑的时候,孤山剑尊曾问过她:“为何习剑?”
她想了个标准答案,说:“为道。”
剑尊闭峰不见,要她回去再想三年。
她对着孤山青黑的山崖,纷飞的白雪,想了三年。
想今生,想前世,想已经在书上写好的宿命。
三年后,剑尊再问她,她说:“为吾本心。”
剑尊又问:“剑因何而动。”
她说:“不平而鸣。”
后来她成了分山劈海第一剑修,有了想要保护的好友、师门,盛名加身,又堕入尘泥。
得到又失去,欢笑又悲伤,这个世界于她,已不再是异乡。
这世上活着的人,也远不是书上一个虚渺的符号。
她记得自己不轻易执剑的誓言,也记得自己曾说,剑随本心,不平而鸣。
萤秋呆滞地看过来,剑气环绕的女人面色清寒,脚踩着的地上出现许多交错的剑痕,密密麻麻如交织的蛛网。
她负手,以一人之力,替她们挡去了天罚。
一刻钟后,风止云消。
怀柏面色苍白,抬手轻轻揩去嘴角溢出的血痕,“你们,回家吧。”
萤秋攥紧了手,又慢慢松开,“您、您……”
她眼中含满泪,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哽咽半天,才低声问:“为何要救我们?”
怀柏不知想到什么,唇极轻地勾了下,“曾经有个人跟我说,终有一天我也会像她一样,永堕寒夜,在无望中挣扎,最后与她一般,成为个不折不扣的魔,世人越是痛苦,我就越会快活。
可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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