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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很小,很窄,很长,甚至还有点儿歪歪扭扭的,点缀着肮脏的公厕,满是油污的早点铺子,被一扇又一扇大杂院儿的门串连起来,从这头一直延伸到那头。
可能我算是个幸运的人,我家是独门独院,门每隔几年都会重新油漆一遍,太阳照在明亮的铜门环上,反射着厚重的光。
我爷爷是国家干部,被打倒过,然后又在打倒他的那些人进了监狱之后重新掌握了他的职权。
我爸是某个国营厂的负责人,我妈是大医院的大夫。
人家私下里常说,叶家是一个局长,一个厂长,一个副院长,将来叶家那仨孙子辈儿的还能了得?
仨孙子辈儿的,说的是我、我二弟叶帆、我三弟叶舷。
从我爸给我们仨起名儿就能看出来,他是希望叶家三个男丁将来同舟共济闯天下的,不管是当发现新大陆的英雄,还是当烧杀抢掠的海盗,总之,要共同为了叶家的兴旺延续出一份力。
我想,我这个长房长孙,一定在后来的日子里,让我爸恨到牙根痒痒来着。
我不是个省油的灯,我爱炫耀,爱穿得体面光鲜穿梭在胡同里,爱在我爸的车里故意按喇叭,爱把电视机的音量尽可能的调大。
这些现在已经人人不屑的举动,在那个年月,却是我全部骄傲的资本。
那时候这个国家有多穷?好像穷字跟我唯一的关系,就是我可以用它来显示我的富有。
我没有太多的朋友,不,应该说我的朋友只有汤路遥一个。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家也是独门独院,他爷爷也是国家干部。
他同样有个体面的家,就算他家的体面和我家的显然不是同一个层次。
“我爷爷早年是说相声的。”
手里捏着粘知了的长竹竿,汤路遥眯着眼,似有意似无意的提起。
“不会吧。
那后来呢?”
我问。
“后来参加解放军了。”
他答。
“哦我懂了,在部队里变成干部的。
对吧?”
“嗯。”
“那你爷爷是挨天桥……那叫什么来着?撂地儿?是吗?”
“嗯,撂地儿,画锅,单的对的都说过。”
“行啊~~哎对了,你家那个常来串门儿的老爷子,是你什么人?”
“哦,那是我爷爷大师哥。”
“也是说相声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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