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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后面自顾自吃茶的王琅却笑了笑,道,“陛下,您再让沉大人去见了少君公子,怕是公子得挨相爷一顿板子。”
他是风流惯了,都是一样的绯色公服,另两人端端正正,偏穿在他身上就多出些放荡不羁的味道,加上他和女帝本有些关系,此刻也敢打趣一下圣人。
“臣不敢。”
沉晨忙站起行礼,“希形已是陛下侍君,若有不当也是帝后罚,臣不敢逾矩。”
他哪里都好,就是死板了些……不过若不是这死板性子,以当年惠王那风头,还求娶了他的长女,大约他也不会一直死守在东宫帐下。
“沉子熹,”
女帝搁了茶盏笑,“你当真不去看看?”
“臣……”
沉晨犹豫了半刻也没答上来,到底是王琅饮尽了盏中清茶,道,“陛下,臣看沉大人得您引了去才成,相爷是当朝大儒,礼法上最得作了表率。”
他故意说得阴阳怪气地,一味地揶揄沉晨,“私会内臣是重罪。”
“王青瑚,你最没资格说这个,你是不守礼法才叫从清玄观放了出来做这个按察使。”
女帝顺口道,“可别带偏了子熹。”
清玄观。
先帝崇信道法,为供养三清特在皇宫北面修建清玄观而内栖梧宫千寿馆辟作内宫敬神之所。
先帝朝许多侍君都叫送去了这清贫道观,以奉先帝灵之名了却残生。
谁都知道女帝恨极了先帝崇信的妖道,自然清玄观里也没多少油水照看那些太侍太妃,一日日的清苦,许多正值妙龄的侍君都极快地便被搓磨得没了。
王琅最不爱女帝提昔日入宫陪侍先帝的旧事,闻言不禁垮了脸,原本风流轻佻的面目都苦了起来,“陛下您别揭臣老底啊……臣不说了就是。”
他原是十五岁被选为太子侧君要许嫁东宫的。
东宫郎侍品级多,从正三品的良人到正八品的奉仪,若满打满算能招出百人之数。
只是彼时还是太子的女帝位置不稳,刚自少阳王起复为储,东宫里不过冯玉京一人而已。
他出身龙城王氏,自然便许了另一侧君的位置,当侧君之首。
只可惜他生了一双极似燕王的桃花含情目,只是就那样被先帝看了一眼,便改了旨意,召他入宫封了令少君。
有了这层关系,他现下算得半个内臣,于是朝中无人敢同他联姻,亦无人敢当面冲撞了他——万一圣人想起来又封他作内侍臣,成了天家郎可就不好了。
李明珠在这三人中资历最轻,加上前段刚说漏了对天子的私情,此刻实在什么话也不敢搭腔,只有默默饮茶,可怜那盖碗里的茶水都见了底。
沉晨却见皇帝是真心实意恩赐他见一见亲子,这才拱手谢恩道:“陛下恩典,臣便不再推辞了,先行谢过陛下。”
这才跟了长安走出去。
不多时,暖阁里茶点也去了许多了,雨势渐稀,女帝才叫人驾了车送两位朝臣回城去。
只是沉晨仍在快雪轩,女帝思及,顺路便拐了去,也看看这个选秀当日不顾矜持自求入宫的妙人儿。
待踏入轩内,便是沉左相训诫亲子的声音,无非是些古来贤妃的故事,要求自己这个幼子不仅要尽宫侍开枝散叶的责任,更不能使性子贪玩放纵,应安分守己云云。
他声量不小,女帝走近了便能听见。
“真叫他这么训一通,我召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女帝制止了要通报的宫人,不由和法兰切斯卡低声抱怨,“又不是弄进来做宰相的。”
金发妖精笑,“你之前说宫里宰相不是我么,按你们的说法,我也就这样了,可想而知你这皇帝在内宫也好不到哪去。”
他一面揶揄皇帝,另一边却是扶了皇帝手臂,护着她跨过门槛去。
“要真都和你似的也不错,至少你没那许多麻烦事。”
女帝轻笑,“就怕又没意思又爱多心,崔简一个就够我受的了。”
法兰切斯卡没再说话,只笑扶了她进门。
屋内两人见天子驾临,一时忙住了口只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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