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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
声音里的前所未有的痛意让那个人回过头,紧蹙双眉,“谁知道?知道什么?”
蔡申玉的手有些哆嗦,好半天才摸到脸颊上,按住泪水淌下的地方。
他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膝头被人剔了似的,整个人微微一晃跪下地,在昏黑中摸索着那支发簪。
他闭口良久,才慢慢说:“大哥知道他知道我们的事”
靳珠人一僵,震惊之下竟一时无法做声。
“他早就知道了。
这些年他总不愿回来聚聚,也是避免尴尬。
大娘口里不说,心里何不念着盼着,他却推忙侄儿侄女都多大了,见过奶奶几回?”
手中抓住的那根簪子,仿佛已是他能开口的最后一线支撑,“大哥以前对我俩如何关照体恤,可这样的事,他那么规规矩矩的耿直姓子,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兄弟间本该和睦,他这个做大哥的其实最苦他知我难堪,所以尽量不回,我也尽量不见,即便见了,也不知道如何应对自如,难免只能强颜欢笑,心里总有疙瘩”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靳珠背光的脸上神情也有些动荡,吐字缓慢。
“那次,我们也是偷偷一起睡了一夜,清早醒来的时候,还我们这层关系一直瞒着家里,本就心虚,后来外头那一声响让我格外在意,追出去看,虽然廊道没人,可地上却有刚溅上的水迹。
当时我就很慌。”
蔡申玉紧闭双眼,低哑地说,“那天一整日我都心神不宁后来旁敲侧击,才知道大嫂曾端水经过你的厢房。
她一个贤淑女子,为人安分守己,怎么会见过这等情景,何况是我俩之间。
她不敢惊动大娘她们,只好战战兢兢告诉大哥。”
“大哥也许当天早上已经知道了。
午饭时就一直没见他和嫂子,掌灯的时候才回来。
我知道窗外那人是大嫂之后,一直提心吊胆,好容易听到大哥回来,便急匆匆往他房里去。”
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要被屋内的阴冷抽个干净。
他始终忘不了那晚靳金的表情。
困惑,懊恼,悲恸,愤怒,还有左右为难的痛苦。
太过激动的情绪令他几乎动手打了平日最最疼爱的幺弟,妻子在旁边一边哭一边劝,方才苦苦压下拳头。
那个清瘦的少年像一支从枯枝上劈下来的柴梗,形单影只地跪着,闭紧双眼,微微仰起头来任他骂,任他呵斥,任他质问,到了最后也没吭声,只有两颗苦涩的泪珠默默滚了下来。
靳金也鼻头一酸,瘫在椅子上,麻木地重复着一句话。
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把你们俩管好,才酿成如此后果。
那种自责成了他一辈子背负的债。
他在双腿麻痹之前,在稀薄的灯火中慢慢一点一点动着膝头挪过去,额头往砖石上重重磕了一下,长久不起。
一旁的女子怎么拉他,他都磐石般纹丝不动。
不要让三哥知道。
他哽咽地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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