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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芜给自己寻了个借口,之所以会念叨他,不过是因为她对腰带造成了失误,心生出一丝愧怍罢了。
正是思忖间,外头传来一阵动静,缇雀叩了叩门,通禀的声音带了急:“夫人,皇城司席指挥使来谒。”
沈春芜颇觉纳罕,席指挥使是盛轼的心腹之一,夜深来访,莫不是盛轼出了什么事?
还是说,他是真的为那香中带臭的腰带,特地来寻她算账?
思绪剪不断理还乱,沈春芜索性不去多想,当即吩咐缇雀更衣,整饬好后,到了花厅迎客,席豫似乎真的很着急,只有恭谨的一句请辞:“请王妃上马车,殿下在营中等您。”
沈春芜没得及作任何反应,便被迎上马车,路途极其漫长,车厢颠簸,她的五脏六腑庶几快被颠出来了。
下意识想从袖中摸出清凉膏搽在太阳穴上,但发现没带来。
现在的处境是,侍婢和侍卫都没在身侧,她身边没个倚靠,就像是沉浮在大海之中的浮木,没有任何安全感。
纵使知道要去见的人是盛轼,但这一趟出行,让她感受到忐忑。
也不知捱了多久,颠簸终于停下了。
暴雨击打在伞檐下,席豫引着她一路去了主营。
沈春芜一直强忍着体内强烈的不适,眼前的一片混沌,忽然撬开了一抹橘橙色的光,伴随着一阵窸窣的搴帘声,她继续朝前行了数步,一切粘稠濡湿的冷意瞬时被隔绝在外,一股暖流由远及近,席卷全身。
“殿下,王妃带到了。”
席豫通禀完,便识趣地告退。
偌大的营帐之中,只剩下盛轼与沈春芜二人。
按照常规,沈春芜应当先给盛轼行个礼,再询问他夜深寻她所为何事,但此时此刻,她的胃囊一片翻江倒海,端的是胃流涨腻,这种强烈的不适感,委实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盛轼本是心中燥郁愠怒,但抬眸凝去,看到了沈春芜的一身容相,外罩一席狐白围氅,内衬是雪色纱裙,乌发之上毫无插戴,只在后脑勺处绾了一个慵散的垂髻,其余青丝熨帖的缀于肩后,坠腰的发尾蘸染了雨水。
盛轼发现沈春芜今夜的新衣,是用他此前买的香云纱裁制而成,缠枝纹的裙面映在烛火间,如出岫的云,穿戴在身上时,衬得她显出一种不染尘俗的仙气。
这种柔和的仙气,与军营厚沉刚硬的环境格格不入,看在盛轼的眸底,反而形成了一份极其强烈的视觉刺激。
尤其是,看到她雾漉漉的杏眸时,那副娇怯的容相如受惊的林中麋鹿,饶是他有满腔怒火,也在这一刻减淡了几分。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会轻易饶过她。
盛轼大步逼前,捻紧她的下颔,似笑非笑地问:“可知晓本王为何今夜让你过来?”
沈春芜难受得说不了话,只能勉强地摇了摇螓首。
盛轼凝眉轻嗤了声,先清算第一笔账,他执起那条发臭的腰带,道:“你是故意整蛊本王,是吗?”
“本王戴着这条腰带近七日,军中有了传言,说本王身上发臭,不喜清洁。”
“本王一身清誉,都被你毁于一旦!”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控诉,沈春芜特别想笑,但闻着那呛鼻的臭味,她又特别想哭。
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沈春芜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表明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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