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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换容衍哑然了片刻。
“宫宴那日。”
他低了眉梢,顿了顿才问,“承壹殿里,也欠你一份谢礼。”
听他忽然提起承壹殿,祝筝头皮一凉,她是还记得,可容衍不该记得吧?她僵着脖颈,“……大人不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吗?”
“嗯。”
容衍错开眼,又看她的手腕,垂着的腕子上挂着的血珀珠子红如鸽血,上面还搭着一双白玉雕就般的手。
珠子上已经有些淡淡的温热,不知是她还是他的。
“听流风说的。”
他平静地解释。
“流风?”
祝筝呼吸一滞,“他、他是怎么同你说的?”
“我醉的厉害,多亏了好心人扶回殿中,体恤照拂。”
祝筝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脑中迅速倒回那一日,浮现起那日“体恤照拂”
的情境来。
如何一路连拖带抱地扶他回去,如何在榻边戏弄于他,如何被他压着身子一寸一寸的厮磨……微风拂过祝筝的脸,脊背上像是又爬上那日的痒意,浑身如有蚁噬。
明明是他醉酒失仪,不知为何倒像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祝筝脸上莫名发热,她低下头,不敢再直视眼前人的脸,“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容衍的目光自她红透的耳尖上掠过,喉下微微滚动。
“足够了。”
风摇花枝,落英遍地,也染上了花树下两人的衣裳。
祝筝捻起一朵落花,揉在指尖无意识摆弄着,很慢很慢地吐出一口气。
她一直在害怕容衍,不仅是怕他这个人,更怕他提起不该提的事,譬如诗会那一夜夜,譬如瑶光岛的画舫,譬如承壹殿……可偏偏越怕越躲不掉,越怕越多纠缠。
她害怕被质问,害怕被追究,害怕和他变为无法收场的闹剧的源头。
所以她在想到对策之前,情愿能躲就躲,自欺欺人一样的权当没发生过。
可今日,也许她应当感激太傅大人的不肯罢休。
虽然逼的她几乎哑口无言,辩无可辩,编造了一个漏洞百出的答案,但无疑已是给她了个机会,直面他们之间那些混乱的交集。
他没拆穿,没问责,甚至没什么波动地接受了她的胡言乱语。
这番举重若轻的对峙,让祝筝终于能从终日惶惶不安中解脱了出来。
祝筝不明白太傅大人在想什么。
他既然不是来兴师问罪,按她所想,两人算各自醉酒唐突了一回,理应两清,往后心照不宣地互不提起,不才是应得的体面吗?祝筝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不论是阴差阳错,还是一时兴起,若她是真的像避瘟神一样严防死守,又为何总是莫名地陷入和他共处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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