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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翁摆了摆手,并不以为?忤,反笑道,“将死之人总是晦气,别吓着孩子们。”
桓维面色难堪,攥了祖父枯瘦的手,勉强开口道:“您是他们的曾祖,素来疼惜他们,又如?何会怕?”
说?着,亲自招呼儿女?上前问安。
桓翁看了好一会儿,忽而幽幽叹了口气。
桓维立时关切道:“祖父有何事吩咐?”
“我这辈子醉生梦死,应有尽有,并没什么不知足的……”
桓翁松开他的手,“告诉你父亲,凡事过犹不及,不若惜福,兴许能长久些?。”
说?罢似是倦了,又不耐烦起来,赶人离开。
家中众人习惯了他喜怒无常的性子,依言离去,并没想到?这就是最后一面。
是夜,桓翁溘然长逝。
仆役们第二日晨起发觉不对,立时传了消息。
家中早就预备着桓翁过身后的事宜,不多时,阖府上下缟素。
如?此一来,原定于桓氏别院的秦淮宴自然也不便再办。
仓促之下,由王旖牵头,挪给王氏接手操持。
王旖对这位家翁原就没什么感情,还曾因与?萧窈争执之事遭了通申饬,那夜回去后,当?即就令仆役用桃木水给一双儿女?沐浴,除晦气。
又以交接秦淮宴为?由,只要?并非不得不出席的场合,大都避开。
府中大办丧仪,香烛烧纸气息挥之不去,又请了僧人超度,念经声不绝于耳。
王旖本就不胜其扰,及至知晓幼子因此病倒,就更是焦头烂额。
“小郎昨日去灵堂磕头,回来后,倒像是魇着了。
夜间翻来覆去,口中说?着些?胡话,今晨一早便发起热……”
乳母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奴婢伺候数年,尽心竭力,不敢有分?毫怠慢,实是不知这古怪病症因何而起。”
王旖不耐烦听她说?这些?,拢着幼子的手,催促道:“医师呢?”
“已来看过,也开了药。”
乳母道,“说?是受了惊吓,须得慢慢调养……”
王旖并不满意这个回答,拧眉吩咐婢女?回去一趟,要?王氏自家养着的医师过来诊治。
她看着满脸通红、喃喃自语的幼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亲自将他抱在怀中,低声哄着。
又贴近些?,想听听他在说?些?什么。
“鬼,”
桓佑稚嫩的手忽而攥紧了她的衣襟,似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阿娘,有鬼……”
伺候的仆役们面面相觑,王旖花容失色,颤声哄道:“阿佑别怕、别怕,娘亲在这里……”
桓佑却还是哭叫不休,屋中乱作一团。
及至王家来的老医师亲至,诊过脉,下的结论与?先?前那位一致,就连开的药方也相差无几。
王旖只得暂且接受,吩咐仆役们煎药。
只是几顿药下去,桓佑的症状非但没有起色,反倒愈演愈烈。
甚至连王旖这个亲娘都认不出来,瑟缩着,像是吓破了胆。
桓维身为?长孙,既要?堂前守灵,也得应付上门来吊唁的宾客。
这日傍晚,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空探看幼子,却发觉房中多了个须发皆白的方士,总是哭闹不休的桓佑竟安静下来,呆呆躺在那里。
“小郎君年纪小,三魂七魄不稳,便容易撞着些?寻常人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方士捋着长须,从容道,“此丹虽能缓一时,可根源不解,只怕还会复发……”
他这话说?得头头是道,桓维心存疑虑,王旖却已信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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