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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里乌泱泱一群人,苏正堂左盼右瞧,不见女儿的踪影。
一问才知,他离京后的第四年,冯彩月就将苏芜送到了乡下庄子。
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将军气极了,当着苏府上下人的面,没理会冯彩月什么命中大劫的解释,抬手给了这个侧室一耳光,要她赶快派人将苏芜接回来。
桑榆暮影中,身形窈窕的女子款款走下马凳,斜阳将她笼罩在一片浅淡的金光中,身上的浅紫色浮光锦裙更衬得她温婉。
苏芜上前行了个大礼,爹爹连忙将自己扶起,一时又湿了眼眶:还好老天给了她后悔的机会。
冯彩月愤愤瞧着眼前礼数周全,相貌出挑的姑娘,暗暗咬紧了牙关,不想同她有交集。
好心将她送到庄子上避劫,却换来了苏正堂的一巴掌,真是好心成了驴肝肺。
苏芜没像前世一般冲冯彩月横眉冷对,反而也冲她行了个礼,声音是独属于少女的清澈:“母亲好。”
冯彩月愣了,原先准备的敲打苏芜的话一颗字也说不出口。
冯彩月是白梧强硬给苏正堂纳的妾。
因为白梧知晓自己身子不好,果然生下苏芜后便溘然而逝。
冯彩月盼着自己赶紧被扶正,不料苏正堂一锤定音,将军府主母只有白梧一人,过去将来如是。
苏芜前世觉得自己被送到庄子上就是冯彩月的把戏,而冯彩月觉得自己因为苏芜被苏正堂冤枉还拂了面子,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在府里斗得不可开交。
结果上辈子苏芜出嫁,冯彩月红了眼,塞给她一双玉镯子。
后来随着奸人自己跳了出来,苏芜才知道自己对这个庶母的误解颇深,当年的道士的确是个招摇撞骗的,不过同伙另有其人。
一行人先进了府,再入一道门,又穿过雕梁画栋的游廊,便到了前院正厅。
苏家并非源远根深的世代大家,祖上从业经商都没溅出什么水花,到了苏正堂这一代,凭着苏正堂战场上有脑子还肯冲的劲儿,又遇到了白梧这个书香门第之女,老丈人对他赞许有加,这才逐渐得了皇帝赏识,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早些年间苏正堂还是个无名小卒时就分了家,实打实算如今府里便只有苏正堂这一房,没太多家长里短。
如今前厅里算是坐齐了府里是主子的,除了苏正堂这一房外,还有个算是二房的,苏正堂的义弟苏十三及其妻若兰,一儿一女也在位子上。
丫鬟斟了茶上来,苏十三坐在木制推车上笑眯眯的,同苏正堂一样如沐春风。
苏十三是在死人堆里救过苏正堂命的人,同他结拜为兄弟,腿上中毒箭成了瘫痪后,苏正堂便将人送回将军府好生将养着。
若兰便是在路上缠上苏十三,说被贼人追杀,钻进了苏十三的马车。
两人一见钟情,苏正堂得知后也允了,毕竟对于一个后半生在轮椅上的人,这种天赐姻缘实在难得。
前世苏芜也看在叔父的面子上对她敬重有加,哪知后来闹出一场满城皆知的丑闻,可怜苏正堂年近半百,对白梧的一片深情都被她一杯掺了药的酒毁光。
苏十三老实巴交,却也是个拎得清,一剑刺死了跪在地上污蔑是苏正堂强迫她的若兰。
可外人不知里头内情,三人成虎,风言风语都道,苏正堂饥不择食,挑了窝边他人媳妇吃,又始乱终弃。
重来一世,苏芜不会让这盆脏水再泼到爹爹身上。
此刻这个叔母便笑语盈盈,拿出一个千禧阁的木匣子,说是三两月前特意去预定的西域香料胭脂,给苏芜作久别重逢的礼当。
苏芜嘴角的浅笑却突然消失,转身端详着这个自己所谓的叔母,这神情使若兰脸上笑意一僵。
小丫头片子在乡下待了几年,做派反而越来越高傲。
刚刚那一眼,荒唐地讲,若兰感觉那像一个位高权重的阴毒之人,看透了她的计谋后流露出的不屑和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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